“这就是你的内心所想么?”路明非蹲下问道,斩马刀“暴怒”被他放在了脚边。
如今的路明非就像是重获新生了一样,强大的气势由内而外迸发,血液蒸汽从他的毛孔中溢出,在身体表面形成了一层朦胧的汽衣。
月台上其他人脸上的表情都定格在了一瞬间,无论是迷茫、惊恐,还是无奈、着急,都显得十分真实。
路明非扫视众人一眼,又重新低头看着被断双臂且血流不止的耶梦加得,她就像失去了灵魂般尽显无力。
“我问你话呢。”
“你不是已经做到了吗?还用问我么?”耶梦加得冷冷回道,她知道此刻的空间状态是言灵所产生的效果,但她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打破了。
或许,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倒是能好好休息一会儿。
“你早就猜到了我有能夺取龙王龙血和权能的能力,所以你之前才没有阻止我带走芬里厄。”路明非说,“你袭击副校长就是为了这个吧,把我引到这里,然后让你的哥哥重获新生。”
在青铜宫殿里,他成功夺去了大地与山之王芬里厄的龙血和权能,此刻他的体内涌起着源源不断的力量,充沛的龙血躁动不熄。
路明非伸手开始为耶梦加得止血,“我能叫你夏弥么?我更喜欢这个名字。”
“你是胜利者,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用问我。”夏弥平躺在了地上,她熄灭了黄金瞳,全身的鳞片也在逐渐褪去。
她已经无法维持半身龙化的状态了,再过不久她便会彻底恢复成之前的人类之身。
黑皇帝在繁衍大地与山之王的时候,将力量交给了哥哥芬里厄,将智慧交给了妹妹耶梦加得,让两兄妹各自的优点十分明显,然后又故意放大缺点。
这就像是位居高位者惯用的手段一样,明明只是一个小恶作剧,却能让两兄妹背负这份诅咒长达万年......
路明非叹了口气,他捡起夏弥的断臂开始为她接肢,用龙血作为引子,使这个在外科医生眼中根本不可能的手术,仅在几秒钟就完成了。
路明非心想要是自己去当个医生肯定能赚一大笔......
“剥夺一个龙王的龙血和权能要经历三个过程,一是情绪共鸣、二是战斗制胜、三是以血立契,这三个缺一不可。但你们兄妹是两个特殊的情况,比如你那个蠢哥哥,我只需要忽悠他几句话,他就能毫不犹豫地在‘卖身契’上签下姓名,这简直太容易了,比青铜与火之王那两兄弟要容易多了。”
路明非打开了话匣子,一股脑将他隐藏许久的秘密都告诉了夏弥。
“我还以为要和你们打一架呢,结果你们一上来就白给......这让我费尽心思准备的手段都没来得及使用......”
夏弥真是个合格的听众,她一个字都不吭,瞳孔黯淡无光。
路明非莫名觉得这有些无聊了,便问:
“你要和我签订契约吗?舍弃龙身,变为人类。”
“我......”夏弥这时开口了,“我和哥哥在弃族的荒原上逃亡了数万年,他虽然很蠢,但在这几万年来,只有他一直陪在我的身边......”
“嗯,我知道。”路明非点了点头。
“他太蠢了,又太惹人怜爱,我不想吞噬他变成海拉……”夏弥的眼角流出了泪水。
“现在已经不用了。”
“这是那个黑皇帝的诅咒,卑鄙的诅咒!所以我要打破它。”夏弥忽然笑了,像个诡计得逞的小女子,“路明非,我会和你签订契约,我要彻底摆脱这个诅咒!”
“嗯。”路明非微笑着。
“可是......”夏弥歪着脑袋皱起了眉头,“你该怎么办呢?你能驾驭黑皇帝的诅咒吗?”
时至今日,路明非已经夺取了三位龙王的龙血和权能,虽然康斯坦丁被夺取的只有百分之五十,但那剩余的百分之五十迟早都是他的,但是......路明非现在还是之前的路明非吗?
准确来说,他还是人类吗?
“恐怕早就不是了。”路明非站了起来,他全身骨骼爆响,气势宛若天神下凡!
“那你还要做吗?”夏弥问。
“有句话说得好。”路明非咬破手指,向夏弥的方向伸了出去,“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这是要以血立契的前奏,只要双方血液相融,所想相通,契约就能成立。
夏弥轻哼了一声,玩笑般说道:
“师兄你真帅啊!”
她坐了起来,准备从容走向自己选好的结局,一个反抗者终获成功的结局。
可就在这时,原本静止的空间居然缓缓动了起来,气流顿时激增,在路明非和夏弥都看不到的月台暗处,有一个人扬起了嘴角,男孩般的俏皮声音从那里传了出来:
“可是啊哥哥,这里就是地狱,我们已经在地狱了。”
路明非顿时怔在了原地,从暗处传出的那个声音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
是那个人!是那个人?
他全身竟止不住战栗起来,心脏狂跳不停。
下一瞬,夏弥重新完成半身龙化变成了耶梦加得,但她就像是一个被人操控的傀儡,没有感情,没有一切多余的动作……
路明非被一下子扑到,尖锐的利齿刺入了他的咽喉血管,他能感受到力量正在流失,可他竟无法使上一丝力气进行反抗。
这没有道理,路明非怎么会控制不了他的身体?
唯一的解释是无形的枷锁禁锢住了路明非,他只能任凭耶梦加得夺走他之前积累的所有......
“哥哥,蛮好笑的是吧,在最接近成功的时候忽然坠落谷底。”
是这个声音么?这个声音便是他的枷锁!
路明非反应过来了,他冲着从静止中渐渐脱身的康斯坦丁艰难喊道:
“龙......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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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婚庆大厦里。
谷/span“少爷,立刻把贤者之石交给我,你那里已经聚集了几千只镰鼬!”帕西着急了起来。
“我没有说要交给你。”恺撒冷冷地说,“其实我并不那么在意当这个诱饵,有我这个诱饵在,这些东西就会被吸引在这里,不是很好?而且......”
他扫了一眼电话亭外的镰鼬群。
“这些东西困不住我。”
凯撒挂断了电话,他随手将胸前的纽扣解开,释放了体内的能量。
“恺撒!”帕西大吼。
恺撒做的是个疯狂的决定,但是他没有做这个决定的能力,他的言灵就是“镰鼬”,并不真正具备攻击力,如果面对几十个持枪的敌人,恺撒都有可能在他们开枪前做出预判,但是这一次他将面对几千只镰鼬。
恺撒固然是个极好的声波雷达,但要跟踪几千个目标,F22战斗机也做不到。
那些镰鼬都用利爪刮擦着电话亭的表面,就像是群蚊噬象,电话亭被笼罩在一层蒙蒙的灰尘中,那是镰鼬们刨下的木屑甚至玻璃灰尘。
这些东西已经疯狂了,贤者之石对于它们就像是生血对于鲨鱼。
电话亭随时都会倒塌,帕西再次拨号,但是已经没有人接听。
轰然巨响,电话亭倒塌,成千上万的镰鼬扑入,每一只那凶狠的劲头都像是要把里面的人生生撕碎!
但是这时候,灰尘却忽然膨胀起来,如凌厉的刀剑飞射,电话亭中好像发生了一场高压气体爆炸,把附近的镰鼬都吹飞。
同时,一个森然的领域释放出来,继续扩大,来不及逃离的镰鼬都被卷入其中,被飞射的灰尘射为新的灰尘。
灰尘缓缓降落,恺撒的身影慢慢出现,但抓住帕西视线的是那对刺眼的金色瞳孔和体表开合的鳞片!
“爆血”技术,精炼血统!
而那个言灵也不再是镰鼬,寄宿在恺撒脑海深处的镰鼬群狂暴起来,不再是信使,它们同样变成了渴血的暴徒。
言灵进化成了攻击性的“吸血镰”!
帕西仿佛看见真实的镰鼬和虚幻的镰鼬们交错飞舞在巨大的空间中,撕咬、搏杀、挥舞刃爪斩切、号叫,这个群鸦的战场,而那个走出灰尘的男人,俨然千军的领袖!
精炼血统的技术是凯撒通过调查楚子航而得到的,在校董会决定流放路明非的时候,加图索家族就开始了他们的行动,这个世界上还不存在家族得不到的信息,只要那个信息是真实存在,那在加图索家族的全力搜寻下就一定会找到!
当凯撒拿到精炼血统的资料后,初始是震撼,而后便是愤怒,凯撒知道了他和楚子航一直以来的竞争都是虚假的,这份欺骗感让他的愤怒之心达到了顶点。
抱着“楚子航会,那我也要会”简单想法,凯撒很快就掌握了这一技术,可这个技术是禁忌的,“爆血”对人生的反噬很大,非关键时刻不可使用......
“现在,应该就是关键时刻了吧。”
凯撒悠悠说道,他踩碎一只镰鼬的骨骼,向着婚庆大厦的高层走去。
诺诺还等着他拯救,当然,也有可能的是,那个“疯小子”现在可能一斤杀红眼了......
“别去招惹红发女巫”这可是卡塞尔学院人尽皆知的一句话。
另一边,王府井地铁站旁的大楼里。
酒德麻衣端起了酒杯,“我又没有对你说过巴黎之花美丽时光是我最喜欢的香槟?”
她看了薯片妞苏恩曦一眼。
“没有,但喝起来还不错,口感微干有些甜......好吧,你可以忽略我在这种精神状态下对酒的评语,总之还不错。”苏恩曦端着玻璃质地的香槟酒杯端坐在沙发上,优雅端庄,她难得这么优雅,尽管她每天都要只会集团的海量业务往来。
“有点干是正常的,有点甜是因为你刚才无意识地把我的巧克力倒进去了。”酒德麻衣“善意”提醒。
苏恩曦一愣,低头看了一眼,果然杯中是一种叫人恶心的褐色混合物。如果她早知道绝对喝不下去,不过此时她已经没有任何味觉剩下了。
“你管我?我喜欢巧克力兑香槟!不知道会不会下一个瞬间就连同整个城市被掀到天上去,难道尝试一下全新搭配也不行?喂喂!你能不能别跟喝啤酒似的对瓶吹香槟?”
酒德麻衣满脸潮红,放下酒杯,“不这样我怎么能控制自己别乱想呐,哈哈,就像坐在一堆骨头架子里喝酒那样有快感!”
“疯子......”苏恩曦劈了一眼屏幕中的风气云涌,叹了口气,“这下,全世界的‘死人之国’都会洞开,你觉得秘党那群人还能守住这个秘密吗?”
“不知道,我更关心老板的想法,你不觉得吗?”酒德麻衣忽然凑到了苏恩曦的跟前,“老板......老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了......”
苏恩曦背后猛地升起一阵凉意。
“你别胡说!老板本就阴晴不定,肯定会有变化啊!”
酒德麻衣挥了挥手,“你看到的是表面,老板以前表面变得再多,他那颗心也不会改变,可现在,我感觉他的心已经变了,变得让我捉摸不透......”
苏恩曦这次没有着急反驳,她仔细思考起了这次的计划,似乎,似乎从其中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
“我感觉老板好像要把路明非逼到绝境,虽然以前就是这样,可现在不一样,以前他运筹帷幄,现在却是被逼无奈,仿佛是在和某个人较着劲。”
气氛骤冷。
这样想下去太可怕了,会颠覆她们一直以来坚守的信念。
“那我们该怎么办,那个东西已经降临人世,不阻止的话,所有人都会死,包括你我。”
苏恩曦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下,她不小心碰倒了酒杯,褐色混合物淌在了地板上,就像是......
“我们去帮三无吧,挡住死人之国的‘门’,这也是我们现在能去做的了。”
酒德麻衣眼神凌厉起来,“这样做,老板不会生气么?”
苏恩曦轻笑了一声,“他走的时候可没叮嘱过我们什么,而且,只有扛住了员工反水的老板才是好老板!”
“喔,你现在看起来好阴险狡诈哦。”
酒德麻衣不禁赞叹。
“反正是你去,不是我。”苏恩曦立马躲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盖上被子,好像全世界都与她无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