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七姑是狐狸,符芸昭、张乐瑶知道,关熙怡、倪秋凤也知道,就连小姑娘殷金华也知道。但后来的张怀英与高达就不甚了了啦,只当胡七姑是师父家中的婢女。
只是这婢女平日不显山、不漏水,举手投足风情万种,高达一直以为迟早有一天胡七姑会成为通房丫头。哪里想到胡七姑却是一头狐狸精!
眼见小虎头虎脑的小高达眼睛瞪得像铜铃,一点要相信的意思都没有,胡七姑起了玩闹之心,也不用掐法诀,面部陡然凸起,化作一头皮毛火红的狐狸。
“啊……啊!”高达吓得连连倒退:“你,你真是狐狸精啊!”
脑袋重新化作人形,胡七姑黠趣道:“如何?这下怕了吧?”
小高达怔了下,不过片刻光景心绪便平复下来。师父费景庭可是有道高人,手底下有个狐狸精婢女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这家伙很快就说服了自己,摇摇头道:“有什么好怕的,你又不会吃了我。”
“咯咯咯,去,把飞龙都拿回来,待会儿让二夫人露一手。”
高达极其狗腿的将那些飞龙收拢起来。这附近山头的狐狸就那么些,飞龙鸟又不好逮,所以只有两对飞龙,还有两只是野鸡。
胡七姑收拾干净,关熙怡亮了一手厨艺,吊了一道飞龙汤,这可是满汉全席上八珍第一道,而后有用文火烤炙了野鸡,顿时喷香四溢,吃得众人赞不绝口。
从海城往岫岩,一路都是起伏不定的群山,那道路都是在山于山之间峡谷,正值夏日里,四周郁郁葱葱,繁花似锦,倘若在津门尚且能感受到些许的暑气,到了山中便只剩下了清凉。
或许常家与胡七姑联络过了,进入山区不久,便有常家子弟前来相迎。
刚转过一条山道,便见前路立着二人,一般的身高,相似的装束,却是常家的常金花、常银花两姐妹。
“常金花(常银花)恭迎费先生!”
费景庭停下车,从车窗探出脑袋说了句:“客气了,客气了。这距离岫岩还挺远,你们怎么迎出来这么远?”
与费景庭见过几次,打过交道的常银花便说:“山路曲折,且爹娘化蛟之地也不在岫岩城里,便让我们姐妹提早迎了下。”
寒暄一番,费景庭暗自腹诽,好像蛇类一窝能下不少蛋,这俩姐妹名字相似,也不知是不是一窝的。
他暗自揣测,常家老两位虽然化作人形的,可本体照旧是蛇,按说下的依旧是蛋。这俩姐妹应该是一窝的,几十、上百个蛋里头,应该就这俩修炼出来了,余下的泯然众人,说不定早就过完了平凡的蛇生。
车内空间有限,费景庭正要将闹腾的俩孩子收进小世界,那常家姐妹却径直跳在了车顶,而后身形极其柔软的探下脑袋说道:“费先生尽管往前开,遇到岔路我自然会提醒。”
费景庭琢磨着这越野车顶上有行李架,这俩蛇精按说应该掉不下来,便点头道:“那你们可坐稳了。”
起初常家姐妹还不解其意,等越野车开起来,这俩姐妹才知道,这车可比奉天城里的小汽车跑得快多了,而且越野能力极强。限制其速度的不是山坡,而是道路是否平整。
赶上有一段路平整,越野车径直上了八十码,迎面的罡风吹得俩姐妹东倒西歪。
若不是有修行在身,只怕早就被吹得没影了。
好在再长的山路也有尽头,常家姐妹原本盘算着的一天路程,不过三个钟头便到了地方。
此地名为卧龙泉,乃是群山环绕围起来的山坳,内中有溪流汇聚成河,据说是源自山上的一处泉眼。
立在山坳之中,看周遭群山起伏不定,好似盘踞的卧龙,这卧龙泉的名字还真没叫错。
此间地处深山老林之中,本就人迹罕至,偏偏其间拔地而起了一座广阔的宅子。
费景庭打量了一番,发现这宅子跟起先常天龙的那宅子极其相类,便琢磨着,莫非常家人建宅子都是一套形制的?
常天龙身为长子,老早便在门口迎候。
此番见到费景庭,常天龙心绪起伏,既感慨又尴尬。
话说初次见面的时候,常天龙根本就没把费景庭当回事,后来林中激战,若非费景庭留了手,常家四兄妹就得交代在那儿。
后来更是听常太爷、常太奶说起过,以后不要招惹费景庭,因为这老两口试探过了,只怕打不过人家费景庭。
再后来去岁草原相会,萨满教放出邪神来,常家四兄妹战战兢兢,根本就生不出反抗之心,扭头就跑。等跑回老家,过了一个月才从草原得知,那邪神硬生生被人家费景庭给灭了。
啧啧,差距越来越大,这让原本心高气傲的常天龙有些心里落差。
心中意难平,面上功夫却不敢落下,眼见费景庭领着一大帮子人到来,常天龙赶忙拱手道:“费先生,久违了。”
“常兄……”
“当不得,费先生修为深厚,便是家父都极为推崇。”偏头看向常银花:“银花,你带费先生一行先去安置。”
继而又道:“费先生先行安置,稍后家中长辈会设宴款待。”
“如此,费心了。”
一行人乌泱泱进到院子里,安置在几间房里。那常银花还在一旁问询可还需要什么,殷金华极为好奇的凑过来,陡然感觉常银花身上温凉,便开口道:“姐姐,你怎么这么凉?”
常银花眨眨眼,立刻现出竖瞳,笑道:“我是蛇啊。”
常银花没吓唬到殷金华,小姑娘立刻兴奋道:“你也是蛇啊?符蛟姐姐也是蛇,可厉害了!”
“符蛟?”常银花转瞬便联想到了小白蛇,随即有些诧异,那白蛇不姓白吗?
蛇化人形,姓氏不过莽、常、白三种,这小白蛇倒是另类,竟然随了符芸昭的姓氏。
“她来了嘛?”常银花还惦记着常天龙的婚事呢。
殷金华刚要开口,就瞧见二师娘关熙怡使眼色,当即改口道:“来……来不了,躲去九山顶苦修去了。”
常银花略略失望,随即便告退而去。
费景庭等人离得最远,偏偏是头一波到来的客人。费景庭之后,客人络绎不绝,纷沓而来。
有零散山头的野仙,也有关外四大家之人。黄家被费景庭连根拔起,除了名号,从此关外只有四大家,再无第五家。
那些零散的野仙与费景庭搭不着关系,也不敢过来叨扰。傍晚之时,重量级的人物依次登场。
先来的是灰家的老太爷,说是老太爷,不过头发花白,费景庭隔着窗户扫了一眼,以天目术感知,这老鼠道行马马虎虎,顶多三百年。
灰、常两家也算是死敌,常家没少吃灰家子孙果腹,此番能来个老太爷算是极其给面子了。
灰家擅理财,不擅斗法,存在感极低,通常都是关起门来过日子,很少出门行走。便是得知费景庭来了,那灰太爷也只是客气的拜访了一番,而后极其阔气的送了一筐狗头金做见面礼。
弄得费景庭哭笑不得,这一筐狗头金起码值个几万大洋,灰家果然善于理财啊。
跟着来的是熟人,白家的太奶。白老太太依旧慈眉善目的模样,过来拜访,也是和和气气的模样。只是言辞间颇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此间激斗之时,费景庭大开杀戒,跟着白老太闹得有些不太愉快。
仿佛约好了一般,白老太前脚刚到,后脚胡三太爷与黑老太太也来了。
费景庭留心观察了一番,几年过去,胡三太爷气色好了很多,行走言辞间也不会突然咳嗽起来,想来是那人参精的根须发挥了作用。
相比于前二者,胡三太爷与黑老太太倒是热络了不少。
“费先生,多谢照顾小女。七姑在费先生手底下修行三载,比之过去二十年还有进益。”
黑老太太看着媚骨天成的胡七姑愈发高兴,也道:“费先生还教了七姑不少道法,我们老两口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了。”
费景庭从没特意教过胡七姑道法,不过布设法阵,平素教导关熙怡习练术法,从没避开胡七姑。
起初胡七姑还会避讳一些,眼见费景庭教导术法,还会躲得远远的。后来发现费景庭全然不在意,就干脆去问询,自己能不能学一学。
费景庭便说随便,能学多少全看胡七姑的本事。
这三年下来,旁的不说,便是聚炁之法便让胡家受益匪浅。云篆天书蚀刻下阵法,聚拢一地天地元炁以供修炼,如此修行起来一年远超过去五年!
胡三太爷、黑老太太自称是地仙,实则按照道门划分,这俩老狐狸不过先天之境,而且就算后续接连破境,比之费景庭修成人仙也相去甚远,根本就不可同日而语。
费景庭谦逊道:“七姑聪慧,能学到是她的本事。”
正要将胡三太爷、黑老太太请到房中叙话,便瞧见常天龙快步行来,神色振奋道:“诸位,我爹娘已然出关,烦请诸位移步大厅,在下已备下酒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