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秦翩然躺在地上,身上沾满了尘土,脸色惨白,两眼空洞无神,神色漠然,突然笑了一声。
苏子墨两人侧目望去。
秦翩然的眼中,掠过一抹嘲弄,讥诮道:“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妖魔,一个冷血无情的魔头,在这里称兄道弟,倒真是臭味相投,般配得很。”
苏子墨摇头轻笑,懒得理会。
出乎意料,燕北辰也没有一刀斩杀她,只是淡淡的说道:“苏兄弟,走吧,此人已死,不过是具行尸走肉罢了。”
苏子墨听懂了燕北辰的言外之意。
秦翩然也是个可怜之人,如今虽然还活着,但遭受到这样的打击,已经是心如死灰。
她这个样子,与死人也没什么区别。
苏子墨两人刚刚转身,正要离去,秦翩然突然变得有些疯狂,双臂撑着身躯,在泥土中拖动着,声嘶力竭的喊道:“你是修罗,嗜杀成性,为什么不杀我!你杀了我啊!”
燕北辰连身都没有转,嘴角微翘,带着些许讥诮,道:“我修罗,杀尽天下该杀之人!有些人,为了活命不择手段,该杀!但有些人,一心求死,我偏偏不杀!”
苏子墨轻叹一声。
不光是修罗,他也感受得到。
从秦翩然最初的那一声嗤笑开始,苏子墨就知道,秦翩然是在求死。
秦翩然屡次挑衅,言语不敬,即便换做一个仙门中人,将她杀了,也是理所应当。
但修罗偏偏没有!
“我知道了,你不敢!呵呵,你就是个懦夫!”
秦翩然突然大声笑了起来,声音已经变得有些沙哑,道:“你一定是害怕,杀了我之后,会惹来仙剑师兄的报复,对不对?”
燕北辰转过身,望着满身泥土,脸色苍白的秦翩然,冷笑道:“蠢女人,你还以为,仙剑会因为你,来找我复仇?”
“一定是这样,一定是!”
燕北辰本是一句讥讽,但在秦翩然听来,却好似找到了什么答案,原本死寂的双眸,泛起了一丝光亮。
苏子墨面露怜悯。
秦翩然对仙剑道君痴情,但这种痴情,却让人心疼。
时光易逝,年华易老。
无论是凡尘中的女子,还是修真界的女修,一生中最大的不幸,恐怕莫过于所托非人。
秦翩然大声说道:“我知道了!仙剑师兄不是扔下我不管,他是去找帮手了,他一定会卷土重来!”
“对,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似乎是为了确信这个念头,秦翩然握紧双拳,口中反复轻喃着,强调着。
燕北辰看着身前这个已经近乎疯了的女子,心中冷笑一声,转身离去。
但他刚刚转身,却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顿住脚步。
“既然如此,我就让你死心!”
燕北辰冷冷的说道:“我在这附近开辟一处洞府,暂时住下来,我倒要看看,那个仙剑敢不敢回来!他敢回来,我正好斩了他!”
说完,燕北辰转头看向苏子墨,问道:“你若无事,也一起来吧,正好有些修行上的心得,跟你说说。”
“好。”
苏子墨点头应下。
此处距离百炼门不远,若真遇到什么变故,他也能赶到百炼门去传递消息。
燕北辰目光转动,落在不远处的一座山峰上。
他一语不发,挥动袍袖,卷起地上的秦翩然,朝着那座山峰疾驰而去。
苏子墨送出去一道传讯灵鹤,飞往百炼门,告诉赤星道君等人,自己无恙的消息,才朝着燕北辰追了过去。
三人很快就抵达山峰之前。
燕北辰挥动修罗刀,在山峰上随便划了几下,像是切豆腐一般,一块块巨大的山石坠落。
不过片刻,一处简易的洞府便打造出来。
三人进入其中。
修罗随手将秦翩然扔在一旁,看都没看她一眼,自己盘膝而坐,开始疗伤。
苏子墨在洞口处,开始布置一些简单的阵法。
此处洞府的位置极佳,站在这里,视野极广,能将外面的动静尽收眼底。
若是仙剑道君卷土重来,肯定能第一时间发现!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燕北辰白天大半的时候,都会修行疗伤,小半时间,跟苏子墨讲解自己的一些修行心得,毫无保留。
两人均是修刀,燕北辰还曾将魔门的不传秘术,传授给苏子墨。
当时,苏子墨修为境界不够,有些地方还不能理解。
修罗刀意,也始终没有修炼出来。
此时,经过燕北辰一讲,很多疑惑都迎刃而解,有种茅塞顿开之感!
随着时间的推移,燕北辰体内的伤势,已经渐渐好转。
只是,他的脸色,仍是有些苍白。
每次苏子墨询问,燕北辰随口一句无妨,便应付过去了。
这些天来,秦翩然一直守在洞口,靠在墙壁上,满怀期待的望着远方,日夜不眠。
她甚至没有去疗伤。
生怕自己疗伤的时候,错过仙剑道君回来。
日复一日,转眼间,十天过去。
这些天来,倒是有不少修士途径此地。
但几乎都是法相境以下,连返虚道人都很少出现,更别说仙剑道君的身影。
十天,足够仙剑道君找到帮手,卷土重来!
十天不眠不休,秦翩然看上去身心俱疲,脸色枯黄。
但她仍没有放弃。
只是,每过一日,那双眼眸中的光彩,就黯淡一分。
直到一个月后,那双眼眸,已经变得枯寂无神。
苏子墨望着眼前这个女子,几乎不敢相认。
原本,还是美艳无瑕,英气逼人的剑宗修士,如今已经变得脸色枯黄,蓬头垢面,身上沾满了尘土。
别说与缥缈出尘的修真者相比,就算是田间的农妇,她亦是不如!
这些天来,她甚至没有去清洗自己,梳妆自己。
女为悦己者容。
她对那个人死心。
所以,也就完全不在乎自己的样子。
丑或美,又能怎样?
一个月来,秦翩然没有疗伤,再加上不眠不休,身上的伤势不断加重,越发恶劣。
她的身上,已经开始散发着恶臭!
但她却浑然不觉,只是斜靠在洞口,两眼无神的望着远处,体内的生命气机,缓缓流逝。
她的眼中,没有泪。
哀莫大于心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