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呢?”看着女儿满脸内疚的样子,江父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心里叹了口气后,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江悦来捂住被弹痛的额头,“爸,您干嘛呢?”
“让你别多想。”江父说。
江悦来咬唇,“我才没有多想。”
“既然没有,那你刚刚发什么呆?好了,绑纱布吧。”江父指了指纱布,转移话题。
江悦来嗯了一声,拿起未拆封的纱布拆开包装,然后用剪刀剪成一个一个的小条条。
后面的步骤,就是裹纱布就行了,所以江悦来也用不着乔司洋线上教学了。
乔司洋也就安静的坐在病床上看着,眉头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江悦来给江父抱着好了伤口,正在收拾医药包。
江父站起来,朝着乔司洋走去,走到病床跟前,然后老眼冰冷的看着他。
乔司洋也抬起头,目光平静的跟江父对视。
令江父惊讶的是,这一次,他居然没有从乔司洋眼里看到任何仇视的目光。
要知道,这个小子有多恨他们江家,他可是知道的,每次见面,看他们江家的眼神,就恨不得他们江家人去死。
但现在,他却并没有从乔司洋眼里看到以往的恨意,甚至连愤怒都没有,只有一片平静。
是的,平静。
就好像,他们江家,不是他所谓人的仇人,而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这是什么回事?
江父盯着乔司洋看了一会儿,不明白乔司洋为什么突然对他们江家的恨意没了,但是江父并没有开口询问的意思。
在他看来,乔司洋虽然看他们的眼神没有了恨意,但是心里,肯定还是那样。
所以,他问这么多干什么,没有意义。
“小子!”江父沉声开口,“刚刚你教悦来给我包扎伤口,别指望我会感谢你。”
乔司洋抬眸语气淡淡道:“我也没有指望您会感谢我。”
您?
这个敬语称呼,再次把江父惊住了。
“你”他眼神惊奇的盯着乔司洋,好久才嘴巴张了张,发出声音,“你小子,脑子没发烧吧?”
乔司洋皱眉,“我很好!”
“既然你很好,你干嘛这么称呼我?”江父质问,“这绝对不是你应该对我的称呼,说,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乔司洋嗤笑,“我都这个样子了,我还能有什么阴谋?”
“哼,你都这个样子了,你也依旧没有打消让悦来打掉孩子的意思不是吗?”江父冷笑。
乔司洋抿了抿唇,正想说什么,收拾完医药包的江悦来过来了。
她先是看了看江父,最后才把目光落到乔司洋身上,“你放心,我会答应你,拿掉孩子。”
这话一出,不光是惊呆了江父,也让乔司洋脸色微变,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
江父一把抓住江悦来的肩膀,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悦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拿掉孩子?你干嘛要这么做?这个孩子,不是你一直期待的吗?为了他,我们一家人躲来躲去,从国内躲到了国外,甚至为了他,你还特地去催眠自己忘了乔司洋,就因为这样,你才可以更好的调节心态,养好身体,把这个孩子生下来,现在你又要为了我,拿掉这个辛辛苦苦保护了这么久的孩子,你心里真的忍心吗?”
江悦来咬唇。
忍心?
怎么可能!
她当然不忍心。
可是,她不能不救爸爸。
孩子重要,但是同样的,爸爸更重要。
这个孩子目前还没有成型,还算不上一个孩子,只能算是一个胎儿。
再者,目前她对这个孩子的感情还没有很多,所以,她还能够狠得下心拿掉。
但如果要让自己选择孩子,放任爸爸去坐牢,那她才是真的狠心。
虽然之前的自己很在乎这个孩子,但是她相信,就算是之前的自己,面临目前的选择,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想着,江悦来捏了捏手心,眼眶发红的盯着江父,“爸,我忍心,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坐.牢。”
“你”江父被她这话气得不行,“你忍心,我不忍心,我都一把岁数了,本来也活不了多久,坐.牢就坐.牢,我还怕坐.牢不成?总之悦来,你给我打消拿掉孩子的念头,我不准你打掉他,我愿意去坐.牢,如果你打掉他,那你岂不是就正中他的下怀了吗?”
他指着乔司洋。
江悦来朝乔司洋看去一眼,嘴角扯出苦涩的弧度,“我知道,但是没关系,我只要爸爸您平安无事就好,既然他想要这个孩子消失,那就如他所愿吧,说不定,孩子没了,我们两家的恩怨,还能减轻一点不是啊?”
说完,她走过去,“乔先生,你也听到我们的话了,我愿意拿掉孩子,并且可以马上做手术,所以,我希望你放过我爸爸,拜托了。”
她朝他深深鞠躬。
江父拉住她的胳膊,想把她拉起来。
但是这一次,江悦来的态度尤为坚定,江父居然一时间都拉不起来。
最后还是江悦来自己起来,然后抬手抹了一下眼睛,转身往病房门口走去。
就在这时,乔司洋放在被子里的手握紧成了拳头,突然开口问了一句,“你去哪?”
江悦来停下脚步,没有回头,“我去找医生,安排流产手术。”
她回答的声音很轻,轻的仿佛像一阵微风似的,但听起来,却让人觉得心酸。
而她的头也微微低着,眼皮也垂着,让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和眼底的神色。
江父双手死死的捏着拳头,要不是理智在线,他真的很想在给乔司洋打过去。
“乔司洋,这下你满意了?”江父双目赤红,朝着乔司洋咆哮,“悦来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你的,是你当初自己犯错的结果,凭什么你现在只要悦来一个人承受?”
乔司洋喉结微微滑动了一下,没理他,目光只盯着江悦来,“如果你想留下这个孩子,也不是没有机会。”
听到这话,江悦来猛地抬起头,然后转过身望着病床上的男人,“你说什么?你你说可以让我留下孩子?”
别说江悦来,江父整个人也懵了,看怪物似的看着乔司洋。
天,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乔司洋有可能会让悦来留下孩子。
“乔先生,你说的是真的吗?”江悦来几步回到乔司洋病床边上,抓着栏杆迫切的问,“你你真的愿意让我留下孩子?”
“我只是说,有机会,并没有说一定。”乔司洋垂下眼皮,淡声说。
江悦来听到这,原本激动的表情,一下子又黯淡了下来,“是啊,你说了,也不是没有机会,而机会,不代表就是一定,是我想多了。”
她自嘲的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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