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枝原本在去往副楼地下室的路上就想跑的。
但无奈的是,这些保镖个个都精明的很。
短短的只需要十来分钟的一段路程,不走路,偏偏坐车。
被困在狭窄的车厢,又有那么多的人看守,阮枝若真想跑,以她的体质,还是能跑得掉的。
但恐怕没跑几步,就又会被人抓回来。
跑了还不如不跑。
而且,他们这么多的人还在车上,要是她真要跑,导致开车的司机意外出了什么事情,心脏病突发或是睡过去了,那他们一车的人恐怕都得死。
想想也太不划算了。
于是,阮枝就这么被关了进去。
但在阮枝被关小黑屋的一分钟后。
所有的保镖都无缘无故的昏睡了过去。
而阮枝手上、脚上的手铐突然断了开来,捆在她身上的绳索也松松垮垮的掉在了地上,房门的电子锁更是“啪嗒”一下,出了故障,房门就这样被打了开来。
阮枝见状,直接愣了下,但却没心思多想,赶紧溜了。
出了陆家,确认完全安全后,阮枝到了街上,找路人借了个电话,直接按下霍庭衍的私人电话号码,给他拨了过去。
宴会上的霍庭衍大概也收到了阮枝被陆君寒抓了的消息,但阮枝的电话被陆君寒的人给收缴了,根本打不通。
见一个陌生电话打进了他最私人的电话号码。
霍庭衍猜测很大可能是阮枝打来的,直接就接通了,但还是谨慎的问:“你是?”
“是我!阮枝!”
阮枝直接道。
霍庭衍见状,就知道她肯定已经逃出来了,松了口气的同时,却忍不住沉声道:
“不是,你怎么跑到陆君寒的面前了?我之前不是提醒过你,陆君寒正在派人到处抓你,你倒好,直接自投罗网的送上门了!”
“我也不想的啊……”阮枝说到这,顿住,突然惊了,“不是,你什么时候提醒过我了?”
“……”
霍庭衍沉默了下,狠狠的咬着牙:
“你他妈该不会又忘了吧?这才过去多久?一个小时都不到吧!我看真得找个人给你换换脑子!”
霍庭衍好几个月前,陆君寒开始派人抓阮枝时,他就提醒过阮枝,让她去陆家救出米娜就行,千万别去惹陆君寒。
生怕她忘了,每隔一段时间,他都要提醒她好几遍。
就连刚才在宴会,他也提醒了。
事实证明,这货真的是鱼的记忆,说鱼还玷污了鱼,鱼的记忆起码还有七秒,他看她的记忆顶多就三秒,话进了脑子里,转头就忘。
阮枝睁大了眼睛,回想了下,发现霍庭衍还真提醒了她不少次,她认真说:
“你几个月前提醒我的那些,我都记得,但刚才在宴会上,我记得清清楚楚,你真没提醒过我,要是你提醒我了,我保证不会跑到陆君寒面前瞎得瑟的,我又不是嫌命太长!”
阮枝也觉得自己很冤:“而且,要不是你误导我,让我错把陆君寒当成了张大壮,我也不至于在发现真相后,这么屁颠颠的跑过去啊!”
霍庭衍心道,你骗鬼呢,你要是记得前几个月我提醒你的,我还至于每隔一段时间提醒你一次么,但听到后面那句,他深吸了口气:
“是个人都知道陆君寒长什么样好么!你哪怕上下网,看下电视,或是看看最近最火的那个综艺节目,不管你看哪一个,你都能知道,陆君寒怎么可能会是张大壮那个胖子!”
阮枝有点委屈,声音细细弱弱的:“你知道的,我记忆不好嘛,所以从来都不看报纸,也不看电视,毕竟,看了也记不住,到头来,还浪费时间,不如多睡会觉呢……”
霍庭衍面无表情的道:“哦,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你把陆君寒当成了张大壮6个月,骂了陆君寒6个月,现在还自投罗网的被抓了。”
“…………”
好一会儿,阮枝妥协了,蔫搭搭的说,“好吧,我今晚就回去看。”
霍庭衍冷笑了下:“看了有什么用,你还不是记不住?”
阮枝:“……”
大哥,我不看不行,我看也不行,你到底是要闹哪样啊!
“我现在应该可以记住了,”
阮枝想了想,实话实说,“我觉得我从陆家出来,我的脑子好像变好一点。”
霍庭衍哪信她这屁话,哪次她不是说她的脑子变好了,但他就没见过她脑子正常的时候,不过说起来,她也确实有脑子好的时候,就在阮叶去世前的那几天,阮枝脑子好到什么程度呢,几乎过目不忘。
拿着本他们都看不懂文字的书在看,还看的非常快,霍庭衍当时看了眼,没看出是哪个国家的,还以为是阮枝发神经,钻研某个古代的甲骨文去了,但阮枝看了一眼,就能将那“甲骨文”写在纸上。
当时还把霍庭衍给愣住了,但可惜好景不长,阮叶死后,阮枝的脑子好像被阮叶给带走了一半。
别说过目不忘了,她能把自己记住就很不错了,后来还是这几月来,慢慢的训练调理,才将她的脑子恢复成现在勉强够用的样子。
见霍庭衍沉默,阮枝就知道他肯定没信。
但阮枝回想了下,发现她真的将过去的事情记得清清楚楚,这感觉就像是近视了一千度的人,突然戴上了眼镜,那些模模糊糊的记忆,一下变得无比的清晰。
“真的,我没骗你,我脑子真的好了!”
阮枝忍不住高兴道:“我记得,你第一次让我别惹陆君寒,是在9月8号的下午3点27分。9月11号上午11点43分,9月17号下午2点52分,你也提醒过一次,还有……”
阮枝将之前霍庭衍提醒她的次数时间一一陈述了,大部分都跟霍庭衍的记忆对上了。
而且,其中很多时间,连霍庭衍本人都没多在意,甚至都没记住,但阮枝就是能说出来,连那一天,他们做了什么事,什么时候做的,她都非常清楚。
霍庭衍惊讶了:“你脑子真好了?”
“应该是吧,”
阮枝思索了三秒,异常诚恳的说:
“也有可能是回光返照,现在突然记得这么清楚,说不定,下一秒,我脑子直接就死了。”
霍庭衍:“……”
回光返照是这么用的??
但比起有些荒谬也不科学的回光返照。
霍庭衍更倾向于,阮枝在陆家宴会上,吃了什么有助于她大脑发育的东西。
毕竟,谁都清楚,陆家是研究前沿科技闻名的,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把什么高端超前的科技技术,运用到宴会的食物上。
亦或是,阮枝刚才在陆家受了什么刺激,这刺激刚好修正了她的大脑,让她的大脑恢复了正常。
当然,也不排除是阮枝自身的运气变好了,大脑突然正常了。
只是这个正常是暂时的,还是长久的,他们并不清楚。
“我觉得我应该是被刺激到了,”
阮枝想了想,表情真挚说:
“毕竟,我满怀期待的过去,却被惦记了6个月的心上人狠狠伤透了心,还被他残忍无情的抓了,抓了之后,他甚至连看都不看惊呆了的我一眼。我要是我脑子,我也得马上恢复正常,然后想办法,抓他个三天三夜……这么看来,我的脑子,可能还是个不服输的好脑子。”
霍庭衍:“……”
神他妈不服输的好脑子。
我看你现在的脑子也没正常多少!
三秒后,霍庭衍充耳不闻,轻描淡写的道:
“好的,我们现在来仔细的分析一下,你刚才在宴会上吃了些什么。”
阮枝:“……”
阮枝的记忆清晰了不少后,连几个月前的事情都能记得清清楚楚,何况是一个小时前,在宴会上的事情,她想了下:
“我也没吃多少。”
霍庭衍微微松了口气,食物越少,排查起来就越容易,若是能找出这种食物,确定这种食物里的成分真对阮枝的脑子有益,阮枝这破脑子以后就有救了。
下一秒,就听阮枝接下去说:“就每个桌子各吃了一点而已。”
霍庭衍站在宴会厅里,沉默的看着厅里将近100多张的桌子,而每张桌子上,都有将近50个盘子,陷入了长长的沉思当中。
他表情凝重严肃,已经有放弃治疗的意思了。
“哦,对了,”
阮枝像是想起了什么:“我还跟陆君寒的女儿陆梨吃了同一个蛋糕。”
用的还是小姑娘随身携带的小猪佩奇勺子。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就这么把蛋糕给分完了。
原本阮枝是有点小洁癖的,不喜欢吃别人的口水,但当时也不知道怎么了,在小姑娘挖了一勺子的蛋糕,喂给她时,阮枝还是吃了,而且,没有任何的反感。
霍庭衍见实在找不出来,只能让人先将陆家今天宴会的食物记下来,等回去再让人分析分析。
……
而那边,知道阿姨姐姐已经死掉了的小姑娘,小小的身子趴在桌上,伤心的又吃了两个草莓小蛋糕。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裴铭之嘴角含着浅浅的微笑,笑吟吟的朝她招了招手:
“梨梨,你看,谁来了。”
小陆梨转过身,看到那边正坐在轮椅上苍白鬼魅的少年,乌黑澄澈的眸光瞬间亮了亮,稚嫩的小奶音脆生生的喊:“修白哥哥!”
裴铭之高深莫测的对旁边的裴修白微笑道,
“我说了吧,梨梨还是最喜欢你这个哥哥的。”
裴修白抿着薄唇,没吭声,漆黑纤长的眼睫微微垂着,掩盖着眸底幽暗的眸光。
就这么一会儿,小陆梨已经从椅子上下来了,小手里还端着两盘草莓小蛋糕,迈着小短腿,屁颠颠的跑到了他们的面前:
“修白哥哥,美人叔叔,你们要吃蛋糕吗?这个蛋糕可好可好吃了,梨梨刚才一个人就吃了五个呢!”
裴修白和裴铭之都不是喜欢吃甜食的人,但见小姑娘递过来了,也不好拒绝。
裴铭之伸手接过,另外一只大手轻轻的揉了揉小姑娘的小脑袋,笑吟吟的说:
“嗯,谢谢梨梨,叔叔刚好饿了。”
小萝莉白皙的脸上笑容灿烂。
裴修白淡漠着一张苍白的脸,没说话,但也伸手将那盘小蛋糕接了过来。
小姑娘更开心了。
之后,她小小的身子微微前倾,像是完全没意识到似的,小手直接撑在裴修白毫无知觉的腿部膝盖上。
裴铭之猛的怔了怔,微微倒吸了口气,直接就想上前,赶紧将小姑娘拉开,免得裴修白什么时候给她一刀,让她的小命不保。
这小兔崽子平时看着好像并不在意自己残疾的事情。
但毕竟是小孩子,若是真不在意,性情就不会变得那么暴戾阴冷,残忍冷酷了。
他那条无知觉的腿,平时连他这个亲爸都碰不得。
曾经好几次,裴铭之不小心碰到他那条腿,手都差点被裴修白无情的给割下来。
而且,他那还只是碰了一条,现在梨梨两条腿一起碰……
裴铭之:“!!!!!!”
完了。
要是梨梨出了什么事,陆狗恐怕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裴铭之才刚往前走一步。
果然,就见一道凌厉骇人的刀光剑影突然出现在眼前。
裴铭之瞳眸紧缩,就想冷冷的出声,喊裴修白住手。
但下一秒,却见那道刀光剑影并未朝着小姑娘的方向,而是倏然朝着他的方向袭来,硬生生的将裴铭之往前的脚步给逼退了一步。
裴铭之:“????”
摸你腿的人是梨梨,你反过来杀我干什么?
小姑娘并没有察觉到发生了什么,她软乎乎的白嫩小手靠在裴修白的腿上,抬起乌黑澄澈的水汪汪大眼,仰着小脑袋,小奶音奶声奶气的问裴修白:
“修白哥哥,你知道做人的道理吗?”
裴修白收起寒光湛湛的小匕首,微微垂眸,嗓音平静无波:“不知道。”
小萝莉表情像是有些失落,她低低的“哦”了一声,转过头,看向还微微错愕的裴铭之,可怜兮兮的说:
“美人叔叔,那你知道做人的道理吗?”
裴铭之正古怪的看着裴修白,心想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蓦地听到这话,他先是一愣,而后,他看了看裴修白,又看了看小陆梨,眸光微微动了动,嘴角含笑道:
“做人的道理么……我当然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