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声轰隆隆,白雾四起。
在闷热的夏日里,褚南玹没靠近水库就感觉到一丝凉意,浮躁被抚平。
“水量大,但有什么用?”楚谨行眉头皱在一块,一手握紧长刀。
水库存储的水在多,引不出去等于无。
总不能跟大家说这里有水,大家跋山涉水不远千里到山头,就为挑一担子水吧,划不来,而且来回折腾到家还能剩下多少水。
别历尽辛苦的水,还不够一家人喝。
并且水库的水若一直长期喝,人早晚出事,到时候华佗再世爷救不了。
这还没说路上万一遇到个意外,没看清楚路,滑倒摔倒了,人受伤了或者咋啦。
不过话刚说完,他意识到不对。
这几年他习惯我行我素口无遮拦,练就了一张毒舌,世界上没几个让他尊重的人。
可身旁的不是别人,是他堂哥!
特别是在看到褚南玹低头沉默不语的看着地图,仔细做策略绞尽脑汁想方案办法,他内心的愧疚变得更多了。
他悔恨的背过身,偷偷给嘴巴一巴掌。
“我这张臭嘴。”
“你也知道嘴巴臭?”
褚南玹冷不丁的声音,吓得他手中的刀差点握不稳。
“你都听到了?”楚谨行活了这么久,头一次面红耳赤,还是对一个大男人!
“嗯。”褚南玹点头。
声音这么大,想听不到都困难。
楚谨行尴尬的咳嗽一声,眼睛漫无目的四处看着,道:“我去四周看看,你有什么事就大声叫我。”
囧!
如果有一个洞的话,他立马就钻进去。
没有洞,他也恨不得用刀现挖一个。
算了,溜了溜了。
褚南玹看着他趔趔趄趄跑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
到底是个不到二十的人,孩子心性还存着。
不理其他,褚南玹找了个相对阴凉的地方坐下,拿出笔跟白纸简单画了个水库的草图,在边上写上目测的比例。
水库面积很大,四周绿茵一片。
如果能将水库的水引流出去,足够附近十几个村子生存了。
并且时间来得及,还能抢救一波粮食。
蚊子肉再少也是肉,粮食再少也有一口吃的。
因为旱灾的关系,皇上跟百官商量决定,凡是灾区的人们一年内不需要缴纳任何赋税,一定程度上给人们重振信心。
水库地处高海拔,想要从这里引流还得综合考虑几个点。
首先,泄洪讲究,泄水库大坝也得讲究。
古代没有准确对水底下的测量工具,没人知道水库到底存储多少水。
倘若一旦泄大坝,别前一面功夫还是大旱,后一秒水库下游的几个村子都被淹没啦。
大旱人们还有家住,但水患就会让许多人住不上房子了。
到时候一大堆人,往哪里搬?
所以一个麻烦没解决的时候,不能在牵扯楚更多的麻烦。
第二,怎么确保引流到每个村子每个镇上,这也是重中之重。
褚南玹思来想去最后决定采用立式风车,将水分几个渠道引流到现有的水道中,这部分的水便可以提供田地灌溉了。
水有了,粮食好了,大家的生活自然而然恢复到以前的日子。
他胸有成竹的合上地图,开始在附近勘察走动。
将这里的水从高出流到地处,还能确保下游居住百姓不会受到印象,需要找到一处最适合搭建立式风车的地方。
不远处,楚谨行看着他时而张开双手比量,时而皱眉的模样,诧异的挑起眉头,小声嘀咕:“这么快就找到办法了?”
奇才啊!?
为确定心中的困惑,他假装不经意的来到褚南玹面前。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
还真有。
褚南玹一点没跟他客气,道:“你去附近走一圈,把最近几个村子原本有的水道距离这里多远告诉我。”
“什么?”楚谨行睁大眼睛,看着一脸认真头都没抬起的褚南玹。
这是认真的吗?
他是人,两条腿。
脚底下没长风火轮呢,也不会翻跟斗云啊。
这个任务让他一个人去完成,一天一夜跑断腿估计也够呛。
褚南玹抬起头一脸不解的看向他,道:“不是你说要帮忙吗?”
在说了,他们是一个船上的蚂蚱,这不仅是他交代的任务,也是朝廷交代的任务,早点解决灾区问题,也能早点回去,是不?
楚谨行对上他闪过狡黠的目光,恨不得一巴掌拍在大腿上。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说的就是他自己!
哎哟,他这张嘴吧……
跑断腿是不可能,好歹统领过几百将士,指挥人办事这一块他在行,且效率高。
消失半个小时,再次出现的时候嘴巴吊着一根狗尾巴草,双手怀胸,咯吱窝夹着长刀。
“李家村原有的水道距离这里有一公里,不算远,但也不算近,你不会是想逐个挖水道引流吧?”
没等褚南玹回答,他就一脸严肃的叭叭上了。
“这可不行。
你不心疼将士,我心疼。
而且你要想清楚这是一个浩大的工程,咱们就那点人,十天挖一条都不够挖的,哪怕让衙门助力,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最重要一点,你无法确定水库到底涵盖的水有多少,随便挖万一大坝崩塌,下游的居民怎么办?”
他还有好几句话没说。
倘若没把握,朝廷怪罪下来,这个责任谁扛?
那可是大家一块受惩罚,到时候大家怎么看待你,那滋味可不好受啊。
将会引来一大堆人白眼肺腑排挤,还会遭受百姓们吐口水跟谩骂,到时候就会发现进城时的臭鸡蛋是轻的啦。
本来大家就深陷水深火-热之中了,再来一波火上浇油,换谁都不好受。
褚南玹停下手里的活,微微抬起头狭长冰冷的目光宛如锋利刀刃落在他身上,道:“你觉得我像白痴?”
楚谨行摇头,认真打量他。
仪表堂堂样貌英俊,自然不像。
不对,等等!
怎么感觉褚南玹在反骂他是白痴呢!
楚谨行气得浑身打颤,憋得脸跟脖子通红,看着褚南玹冷冽的目光半天没说出一句骂娘的话。
罢了,这是他哥,他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