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竹声中一岁除,空气中弥漫着炮竹味,大街小巷,每户人家门口挂着红色灯笼,喜庆热闹。
此时,白大婶家人来人往,她家院子大,庄家愿意给场地费,她过年没事干,索性接活,她白胖的脸上一直带着笑容,在院子里忙得不亦乐乎。
“大伙排好队,不要着急,一个个来,今天都能安排上。”她走来走去,看着满满当当的人,手指头在袖子里勾手指头。
一二三……十三四……
哎哟,真多!
一个人就是半两银子,两个人就是一两,十个人就五两啦,清晨到现在,她接待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大几十了吧。
哎哟,真赚钱!
白大婶心里一片感慨,眼睛都笑成一条线啦,从早上就没睁开过。
院子中间一张桌子,三张凳子,褚南玹坐在中间,自从拿起毛笔的那一刻,他的脑袋一直没抬起过。
在他两侧是庄怀仁跟周文方,庄怀仁收钱,周文方属于买一送一,写些小联子,用来贴房间门口。
“下一位!”庄怀仁翘着二郎腿,笑盈盈的一手交货一手拿钱,怀里一小木箱,里头全是碎钱。
“写什么?”褚南玹没抬头,冷声询问。
“褚解元你看着什么好,就给俺写什么。”大娘激动的搓着手,哎哟,第一次挨褚解元这么近。
早就有所耳闻褚南玹了,府城就没有人不知道的,以前她远远看一眼,觉得这小伙子长得不差劲儿,如今凑近看,英俊帅气玉树临风啊,有颜有才。
唯一缺点就是褚解元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她想过好多开场白,跟褚南玹多说一句话,以后出去跟一群姐妹说起,那都是脸面!
现在她的话都卡在喉咙里啦,大脑一片空白,出现这样状况的不止她一人,是一群体。
周文方见怪不怪了,在褚南玹写完时,他帮忙卷起收拾好,道:“大娘,你拿好。”
“哎,好。”大娘迷糊笑道。
写一副对联用时不到半分钟,半两银子就收入囊中,十几号人几分钟时间,褚南玹就将他们的新春对联全部写好。
大家笑呵呵的拿着对联回去,家里头等着换新的呢,不过大部分人不打算贴门上,浪费啊!
褚解元如此年轻,才华横溢,往后大好人生等着呢,成就越大,他们收藏的价值越大。
今天半两银子买下,他日估计价值几两十几两,当然,能买下的人家里不缺钱,对他们而已收藏意义更大。
往后子子孙孙拿出来,那就是几辈子光宗耀祖的事情,关乎家族荣耀。
中场休息,白大婶端来姜茶给他们倒上,目光盯着庄怀仁怀里的木箱子,笑道:“生意不孬,一上午就赚不少钱。”
清晨到现在一直没停过,喝水的功夫都没有,来的人特别多,一上午她都没数明白。
如果李语琴是推波助澜开头作用,那大家就是后浪推前浪,自从她们知道这个消息,见人就说:“褚解元亲拟新春对联,一副半两银子,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我家到时候买一副。”
一传十,十传百,这事就传开了。
来买褚南玹的新春对联的不仅是附近邻居,更是整条巷子,凡事临近的住户只要听闻消息都马不停蹄赶来。
这才忙了一上午。
褚南玹英俊的脸表情冰冷,抿了一口茶,目光看了一眼庄怀仁的记账本最后一行——三十五两。
呼!
他微微仰起头,眉头微微蹙起,已经是接近下午了,一上午才赚五十两,很少……
家里的每一分钱都来之不易,静初这一年多为家里付出的勤劳汗水,远不止他亲眼所见,许多他没看到的背后,都是静初一个人扛着。
他无法想象,庄静初如此消瘦,用瘦弱的身躯是如何扛起来整个家,才让家里发生翻天变化,她吃的苦从来没有跟他抱怨埋怨过一句。
他吐了口浊气,不知道为什么,在忙完一个上午后,他忽然有些迫切的想要见到庄静初,想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对她说一句:“媳妇,辛苦你了。”
刚才一直在忙,现在安静下来,褚南玹听到家里传来的声音动静,将毛笔挂好,道:“爷,我不写了。”
庄怀仁吐一口唾沫在手指上,数钱的动作顿住,脸上的笑容卡住,不解的抬起头,但看到他坚定的目光,没多问,“好,忙一上午也差不多啦,收工回家。”
虽然不知道褚南玹提出的原因,但他了解褚南玹的性子,决定好的事,除了孙女以外,任何人都改变不了。
另外他们写对联这事也差不多啦,见好就收,褚南玹跟周文方现在是举人,又是命官,这事传出去会让同僚看低,尽管他觉得那些人自恃清高,一身臭脾气。
父母官,不置身于百姓中,又怎么能为百姓谋幸福呢。
他收回思绪,从木箱里拿出二两银子递给目光火-热的大白婶,笑道:“来,小白你的。”
“谢谢庄叔儿。”白大婶立马齿牙笑起,收好钱见他们真要离开,疑惑道:“庄叔,你们为什么不继续啊?”
写对联这么赚钱,她在一旁看着都眼红,奈何没文化,字又不好看,不然都想提笔写几个字。
当然,她知道哪怕能写明白,价值不大,也不会有人买,她能收个场地费,啥都没干就得二两已经很好啦。
“家里来人,我大儿他们来到了,我回去看看,时辰也差不多,该回去啦。”庄怀仁锁好箱子,拍拍腚子上的落灰。
新年中,下午是最忙的时候。
这是头次在府城过年,他们必须注重起来,一家人过得开开心心,礼仪啊什么都得跟上来。
再不回去啊,怕是忙不完啦!
白大婶听闻,虽然想挽留,但不好在说什么,笑道:“那行,叔你们回去吧,这里我来收拾就中。”
场地费给二两是不少啦,她以前天天在家,什么都不用干,想做点什么只能刺绣赚点手工钱,一个月也才二两。
所以啊,她作为场务员,收尾工作也得整麻溜啦。
“中,麻烦你啦。”庄怀仁犹豫了下,道。
褚南玹没理会他们之间的聊天,把一旁跟白大婶儿子一块玩耍的小豆丁叫上,大手牵小手,一块微笑的走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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