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一个很远的地方,那里没有烦恼,没有同学欺负你,没有人跟你比穿衣服,你愿意吗?”母亲又问。
我当时以为母亲是认真的,于是也认真的想了想说:“真的有那样的地方吗?”
母亲回头看着我眼神坚定的点点头说:“有的,一定有的!”
“可是我们的家在这里呀,这里还有我的学校我的同学,虽然有几个同学经常嘲笑我,但我现在已经不会在和他们生气了,因为母亲说过我和他们比成绩,我的成绩比他们都好。而且其他同学都是很喜欢我的,老师也很喜欢我。如果我们离开了这里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说到这里小小的我不禁有些伤感起来。
“你真的不怕同学们的嘲笑,不怕跟着妈妈过苦日子吗?”母亲看着我,表情很严肃。
“不怕!”
“……”
“如果妈妈告诉你你爸爸不会再回来了,你会不会难过?”
“……爸爸已经好多年不回来了,他回不回来对我来说一点也不重要,只有妈妈在我身边就好了!”事实确是如此,要不是那张照片我几乎不知道父亲的样子,从小到大父亲也只不过是嘴巴边上的一个称谓罢了。
谁知我刚说完这句话母亲突然转身紧紧的把我拥在怀里,母亲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掉在我的脑袋上。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敢问母亲,任由母亲抱着,心里有些诚惶诚恐。
后来我才知道,如果那天我答应跟母亲离开,或许我再也感受不到母亲的怀抱了。
我不知道的情况是,那天母亲从旁人那里得知父亲的消息,现在想来母亲在得知那个消息后便坐实了父亲不会再回来。
生活的重压已经让她濒临崩溃的边缘,突然又受到如此大的精神打击,让她瞬间丧失了生的意志。
若不是我的那番话,母亲极有可能会真的“带我去另一个地方”。
我方才明白母亲在那晚所说话的含义,突然感到一阵心悸,我不由得又再次返回那处绝壁,谁知尚未到跟前,只是远远的看着谷底青葱的植物就感到天旋地转。
至那以后我便犯上了这恐高的毛病,只要站在稍高的地方就会感到心悸同时伴随着强烈的眩晕之感,强烈之时竟不能站了。
“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恐高了吗?”我回头看向沐惜春。
只见她目瞪口呆的看着我,眼里满是不可思议和惊恐,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她恐怕怎么也想不到,她眼前的这个男人再在十岁之时就已在生死边缘徘徊了一回。
十岁的她,恐怕还在做着无忧无虑的公主梦吧。
给她讲完这段往事我的内心似乎轻松了不少,果然人都是需要倾诉的吗。
沐惜春似乎还在回味着我所讲的故事,呆呆的看着那处悬崖的下面。
我无意打断她的情景再现,回头去清理母亲坟边的野草。
又是一年春逝去,又是一年夏归来。坟前草清理掉明年复又长出,而母亲却只能出现在梦里,就连梦中见到母亲的机会也越来越少了……
下山的路很长,我们都没有说话,所谓往事不堪回首,皆是心伤。
我怀揣心事自顾在前走着,并未发现沐惜春渐渐落在我身后。待我回过神来哪里还有她的身影。
我略一吃惊,这个女人不会走丢了吧。
忙不迭又回身寻找,才看到她坐在一颗树下,已是香汗淋漓。
“你怎么不走?”我问。
“我腿好痛,我走不动了!”她一脸苦相,看着我可怜兮兮的说。
“别再歇了,趁凉快赶紧下山,等会只会更热!”我催促,语气略带不耐。
“我真的走不动了嘛!要不你先走,不用管我!”我的语气似乎让沐惜春感到有些不悦。
“我告诉你,这里林子这么大,荒无人烟,经常有蛇虫野兽出没的,你想留在这里随你好了!”我半吓唬半认真的说。野兽倒是没有,蛇虫还真有。
果然沐惜春听我这话慌忙跳起来,警觉的看看四周,然后紧紧的跟在我身后。
我不觉好笑,回头见她走路姿势颇为怪异,眼神四处打探,似乎真会有野兽突然跳出来行凶一样。
也许是山路确实太难走,想来沐惜春这辈子也未必走过这种路,只又走了一小会儿便又挺住脚步。
也不挑地儿,一屁股坐在草地上用手揉捏着小腿。
我抬头看看即刻将中午的太阳,无奈的摇了摇头。
走到她身边强行拉起她,然后背朝着她半蹲着拍了拍后背说:“上来吧,我的总裁大人!”
沐惜春本来哭丧着的脸听到这话顿时喜形于色,连掩饰都不待掩饰的,一下子跳到了我的背上。
我苦笑,心说:你还真不知道矜持。
沐惜春趴在我的背上搂着我的脖子,情绪也跟着高涨起来,不停的伸手去够头顶和旁边的灌木丛,在我背上用够来的灌木丛叶子编了一个帽子给我待在了头上。
“哈哈,虽然是绿色的,但是看起来还不错嘛!你觉得怎么样?”她颇为她的杰作感到自豪。
“不怎么样,赶紧给我取下来!”
“不取,挺好看的!”
“你信不信我把你扔到草林子里去?”我威胁道。
沐惜春赶紧搂紧了我的脖子说:“你扔啊,这样我们俩就都被你扔到草丛里了。”
我一阵无语。
由于衣服穿的单薄,我分明能感受到沐惜春柔软的身体在我背上传来的感觉,特别是在她搂紧我的时候,那两团柔软真实而细腻,让我心神荡漾意念流转。
此时我几乎可以确定沐惜春要么是在耍我,要么就是真的爱上我了,但显然前者对她来说似乎颇不划算,多半是后者了。
想到这里我不禁心里泛起一丝苦涩,总裁大人,我该怎么拒绝你?
“魏今生!”她在我背后轻声叫我的名字。
“嗯?”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和那个叫李如意的女人的事情?”
“有什么好说的,你不都已经找到了吗?”
“我只知道个大概,你能不能详细的说说,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弄到公安局去?”
我无奈的摇摇头,该来的终究是跑不掉,心想也罢,不告诉她她恐怕不会死心,于是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讲述了一遍,当然我和李如意江滩互撕的片段很隐晦的一笔带过,只是说李如意的哭泣让渔民误会才报的警。
沐惜春听完我的所有讲述,哦的一声似乎茅塞顿开的样子。
“那你和她单独呆过一整晚,难道真的没有坐点什么?”沐惜春似不太相信。
我一听这句话懒得再多做解释,作势要扔她进草,她又慌忙手脚并用的箍住了我的脖子和腰,像一个八爪鱼一样附在我的身上。
沐惜春不再说话,但也只是沉默了片刻,便又附在我耳边轻身说:“魏今生!”
“又怎么了?”我不耐烦。
“你知不知道还没有人这样背过我!”
“所以呢?”
“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背我时候的情景吗?”
“我当然记得,我还记得那晚我被人揍的脸都烂了!”我没好气的说。
“那次你强行背起我虽然看起来像在耍无赖,可是我在你背上竟觉得好安心。”
“……”
“你能为了朋友而受辱留在公司,虽然我并不是真的要报复你,但你当时就是那样想的不是吗?你能够为了帮助石头而让自己沦落到住仓库,我只是不明白你明明是一个善良的人,为什么要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无赖的样子?我只见过小人伪装成君子的,还没见过君子伪装成小人的,这是我不能理解的,你可以告诉我嘛?”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在我心里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而且我根本不觉得我在伪装。
“其实我并没有伪装,我只是随性而为,而且也算不上君子。既然你想知道我就解释给你听。李良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是你,你会做连累朋友的事情吗?”我以问作答,问了个换位思考的问题。
“再就是石头,你还记不记得我给你说过石头的故事,他爸爸在工地作业时意外身故,但没有拿到一分赔偿,而且他家所在的那块地也被我们公司收购了,依然没有拿到一点赔偿。石头的经历和我何其相似,我就是出于这一点才决定出手帮他,我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多么伟大的事情,我只是不想我的遭遇再在他身上复刻一遍!”我叹了口气。
“你对别人都那么好,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凶?”沐惜春拿袖子帮我擦了擦汗,语气略带有一丝幽怨。
“那是因为我开始以为你是一个仗势欺人的纨绔子弟,富人家的千金大小姐嘛,性情难免刁蛮,但若要我像其他人一样去使力讨好巴结于你也是我做不到的,所以见你行事刁蛮的时候我也就不想惯着你!”
这倒是实话。
“为什么你与其他人不一样,这样的社会环境恐怕很难讨到好处,若非是我,换作任何一个人你这样的性格恐怕早就被公司赶走了!”
“那你为什么不赶我走?”
“那是因为我发现了你这个人的优点,但你的优点都被你的无赖气质给盖住了,其他人恐怕很难发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