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一众女武神都坐在客厅看电视,只有符尘一个人,站在阳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夏夜的凉风吹起符尘灰色的发丝,瞳孔之间少有的迷茫与无措。
哪怕是五百年前,在太虚山,符尘也从未露出过这样的眼神。
“咔哒。”
伴随着开门的声音响起,符尘也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师父,怎么了么?”符尘往身后望去,来者正是符华。
“来看看你什么情况。”符华走到了符尘的身旁,“晚饭过后,碗也不洗,也没在客厅,所以估计你多半就是在阳台了。”
“呼……”符尘呼出一口浊气,随后又把视线移向了远处的城市天际线,以及密密麻麻的灯光。
圣芙蕾雅离城区还是比较远的,所以出现这样的场景倒也正常。
“怎么了么?”
“没什么。”符尘摇了摇头。
“骗谁呢?”符华倚在栏杆上,手指轻轻点了一下符尘的额头:“虽然我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但是这都两年了,我还能不知道你什么习惯啊?”
“一有心事就往阳台跑,喜欢自己一个人待着,别人不问就不说,有的事情还喜欢死活不说,这种事除了你这个活了五百年都糊涂的笨蛋,恐怕也没几个人能做出来了。”
“师父,说我是笨蛋什么的……怪伤人的哎。”符尘有些不满地吐槽道。
“我可是你师父,说你两句还不行了?”符华双手揣在自己没什么起伏的胸前,“说吧,又因为什么?”
“……”符尘沉默了一会,随后才开口道:
“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琪亚娜……”
“这几天,我一直在脑子里思考怎么告诉琪亚娜这件事,但是我觉得不管怎么说……都太伤人了……”
符尘把头抬起,看着天空中稀稀拉拉的星星,眼神里满是迷惘。
“这不是你的错。”符华拍了拍符尘的肩,“一切的起因都是奥托,况且……这个事实真的很伤人,不论用什么方法去掩盖它残酷的表象,都无法掩盖它伤人的事实。”
“况且……你也不是没有为之付出什么,不是吗?所以没必要这样的,顺其自然就好。”
“呼……”符尘看着月光所照亮的栏杆,“如果顺其自然就能解决一切,那就最好了……”
“好了,别想那么多,赶紧收拾收拾回去吧,再拖下去琪亚娜她们该起疑了。”符华拍了拍符尘的肩,随后就离开了。
而目送着符华离开后,符尘又一次看向了天空。
事实上,他没有把话说全,藏在他心中的心事,不仅仅是琪亚娜的事情。
还有他所背负的那段来自前世的记忆。
事实上,五百年的时光,已经将符尘对于前世的记忆磨损的差不多了,但是,唯有关于这个世界的未来,却不知什么原因依旧如同昨日般清晰。
符尘原本是可以不去选择改写这一切的,但是这些羁绊,这些他们所共度的美好,都在督促着他去尽可能地修改这一切。
尽管有时,他什么都做不到,面对危险却又无能为力。
他真的很想将自己的一切,穿越者的事实告诉圣芙蕾雅的大家,因为独自背负一个秘密五百年,对谁而言都会不好受。
可是这是他面对奥托的保命底牌,绝不能对任何人提起。
他不是什么圣人,他只是一介普通人,不论是五百年前,还是现在,符尘都只是个普通人。
他没有宰相肚里能撑船的豁达,也会有些小记仇。
他也会害怕,也会迷茫,也会不知道未来的方向。
虽然顶着仙人的名号,但符尘从未把自己当做真正的仙人。
在他心里,自己只是个拥有力量,拥有未来视的普通人而已,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区别。
而一个普通人,也是有自己崩溃的时候的。
而符尘,现在就处在崩溃的边缘。
五百年前,他费尽心思,搭上了自己的性命,可最终还是没有保住符华。
五百年后的今天,他同样再度赌上生命,想要替自己的弟子承担下那悲惨到令人发指的命运,可最后还是没有成功,琪亚娜还是要背负那一份沉重的,来着命运的枷锁。
他做这么多,又到底改变了什么呢?
他有从根本上改变这一切吗?他有干扰到奥托的计划吗?
事实是,没有,一切都在按照奥托原本计划好的那样行驶向旧天命小镇那个最后的终点站。
也许拯救玛基博士,收集姬麟的圣痕等等行为是改变了一些人悲惨的命运,但是这一切对整个崩坏世界,对整个崩坏三剧情都没有实质性的修改。
他终究还是把自己关在了舒适圈内,享受着未来视带给他的极度便利。
而与之相伴问题就是,这样做只能带来极为微小的改动,想要彻底改写这个世界的惨剧,还远远不够。
这也就是为什么,懊悔,痛苦,内疚,自我怀疑,再加上那份沉重的记忆,几乎要将符尘压垮。
“呼……”吐出一口浊气,符尘看着圣芙蕾雅华丽而又优美的校园,嘴上露出一抹苦笑。
“看来……只能前往那一个,我们谁都没有见过的未来了……”
“这个世界……我会将它彻底颠覆的。”
“不论是现在……还是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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