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理所当然的摊手道“我是见新店开业,进来看热闹的!”
“不行吗?”
王小鱼瞥了他一眼,心里因他说的那几句话而窝火,语气上也甚是凌厉“你既只是来看热闹的,并非有购买需求,店里用什么人招呼又与你有什么关系?”
“况且,我的这位小伙计长得端正,口条好手脚麻利,性格又亲切,对于宝器作艺、来历好歹、呵护知识等熟读于心,在我铺子里,他就是专业的好伙计。”王小鱼语速极快,几乎不给对方抢嘴的机会。
“你又怎知我不买东西!”这人绷着脖子嚷道。“你瞧不起我?”
“这就是掌柜你的不对了。”人群中,有另一个三角眼开口搭腔。“进门皆是客嘛。”
还有同伴。
王小鱼递了一个眼神,站在一旁的裘泗立刻会意,离开了。
“贵客须知万宝阁卖的是货不是人。”王小鱼挥了挥手,让范骞退到一边。
“既然您二位不满意我铺子里的小伙计,那由我这个掌柜的来招待二位贵客也不是不可以。”
小三儿也立刻上前接手,笑着转移了一些旁观的客人的注意。
“贵客是打算看些什么宝器?”王小鱼问道“玉石?金银器?”
“我这看了一圈。”那棕衣男人见旁观者欲散去,想着自己才造的势不能就这样三两句被王小鱼转移了去。
他说话的声音刻意放大了些,就害怕别人听不见一般“你这铺子里也没什么爷上眼的玩意儿。”
王小鱼侧过身,让出展台上一顶镶翠靛金丝扶蓉玉冠“您看这,这顶玉冠用的是今年的新翠,今年京中时兴扭金丝的巧艺,万宝阁里也正好也有精于这一手的师傅。”
曹适早早打听了京中喜好怎样的风尚,这些日子正因袁相献给皇帝的那株铁树而引发了饰物中融入金丝的风格。
这并非是什么新鲜技艺,但这一技艺做得好却不容易,要做的肉眼可见的精致,金线得细如发丝一般、均匀脆弱,听传闻需得是手部柔软若少女,才能在不拧断金线的力道下做出一件完整的花样,这样高的要求,也决定了这种技艺的宝器在市面上并不讨喜和常见。
这顶玉冠并非是今年新打造的宝器,而是曹适前年从外地收来的,听说是户没落大族本想着兑进当铺的,正好被曹适遇到。就截了回来。
那大族辉煌时,是当地首屈一指的富户,对衣着的讲究和大手笔这一点从这玉冠之上都能窥见分毫。
岐山老翠温润生津,缠丝细腻流畅,那份精巧,连司徒荔看到第一眼也点头称好。
也正是因为这小小玉冠本就造价不菲,售价也不会低,所以在铺子里总是无人问津,毕竟不是人人都是那样的大户,能奢靡到头发丝。
见王小鱼推荐起这件玉冠,那男人果然下意识的冷哼一声,不屑的开口抢白“这手艺,可是活月斋的司徒师傅在当今圣上面前露脸的手艺,你这算什么东西,也来东施效颦。”
王小鱼听后眯了眯眼,若有所思的又打量了那人一眼,并未及时接茬。
“掌柜的怎么?说不出话来了?”那男人以为王小鱼心虚,有些得意忘形的开口“难怪,用的伙计都是......”
“客人!”王小鱼见他又要揪住范骞不放,立刻打断他,面上虽笑着,眼神却寒冷似冰“我不管你今日来的目的是什么,请不要继续侮辱我的伙计。”
“掌柜的还真霸道啊。”他并没被王小鱼吓到“你还管得了我说什么?”
话说到这,但凡有点眼色的都能看出这人根本不是来关顾的,有不少客人害怕招惹麻烦,不动声色的就离开了。
“这里不欢迎你们。”王小鱼余光瞧见裘泗已经背着手走到她身边,她早已没有了耐心,开口下起了逐客令。“请你出去。”
三角眼见没提及自己,也不着急开口,只是在一旁瞧着伙伴。
“店大欺客,还撵客人?”男人哟呵了一声,好似终于找到了把柄,赶紧转过身,莽莽撞撞的快步朝门口走去,一边走还一边高声喊了起来“快来看看啊,这铺子竟然往外撵客人......”
不等他走两步,裘泗就从手心弹出一枚拇指大小的青玉边角料,正正好击中他的膝窝。
那人只觉得左腿的软筋一麻,正要迈出去的脚立刻就软了,不受控制的踢中了右腿,就这样凭空拌了自己一脚,整个人失去重心,扑了出去。
在他落地的位置,正好是摆着玉器的柜台。
他似乎根本没意识到这点,因为想要抓住些什么的手正好就拽到了铺在柜台上的绒布上,就算是柜台足够结实,经得住一个成年男人这样一撞,但他上手拉扯了绒布,那些摆在台子内侧盛放宝器的盒子便只能纷纷被拽出来
有不少就这样被扯出柜台,一个接一个的摔在了地面上。
其中,一件混色双鲤璧从盒中摔出,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立刻碎裂成了两半。
一时之间,四下安静的落针可闻。
王小鱼当着众人的面,走上前蹲下身,徒劳的捞了一把本该装着玉璧的宝盒。
那棕衣男子撞了头,哎哟哎哟的爬起来,就见到同伴忍不住面色沉重的走了上来,给他示意了一个眼神。
他看了看四下的情况,似乎也被突如其来的意外弄的慌张起来,只盯着王小鱼当着一群围观上来的人的关注下,捡起分裂两半的双鲤璧。
“这件如意双色鲤壁,是块天然混色玉璧分雕而成,两面首尾对应的鲤鱼活灵活现,且润色均匀。”王小鱼托着玉璧,缓缓站起来。
她慢慢的上手,将玉璧纳入宝盒中,这才高喊小三儿说道“过来将掉落的宝器一一登记收拾了,算好账,带客人去买单。”
棕衣男人见王小鱼所指是他,顿时像是被踩到尾巴一般,立马大声喝喝了起来。
“买什么单!你,你......”
“大伙都能做个见证。”王小鱼却平淡的瞧着他“我这些宝器好端端的納在台子上,被你砸了这么多,难道你还想让我替你承担?”
“你放屁!”棕衣男子大喊“分明是......”说着,他低下头,也不知道在地上寻些什么。
地上只有碎玉的残骸,还有一些被同样摔出盒子的玉器。
可,他的膝盖怎么会突然痛一下呢?
“分明是,是你地板太滑!”他急急忙忙捂住脖子,哎呀呀的叫嚷起来“我还要说你,摔伤了我的脖子!”
“这可是石灰地。”一旁有围上来的人疑惑的反驳了他一句。
“关你屁事!”男人急起来,便有些口无遮拦。
那被他吼了一声的人立刻哽住了脖子,气的说不出话来。
“既然你不肯赔偿,小三儿,去顺天府报官,范骞,请其他客人先暂且回避到楼上喝茶,裘泗,关上大门”王小鱼即便再不想开业第一天就惊动官府,但她绝对不会放任这二人这样恶心人一番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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