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渊走后的几天,王小鱼一直很不安。
她和那渊分析,有人贪财剖了亚霁身上的眼球的可能性极低,除了九王和李易极,没人会对将亚霁剖珠杀死在三楼的邪祭场所有执念。
无论是九王没死还是李易极活着,对他们来说,都是一个致命的定时炸弹。
你搞不清他什么时候,会从什么地方,出来爆炸。
那渊也承认他留在楚州,一方面为了平定楚州,一方面,也是想要查明白九王和李易极是否真的还藏在楚州的某个角落。
可惜并没有二人的丝毫踪迹。
但他能肯定不是九王。
“除非,世界上有和九王长相相似的替身。”他说。
“你不会开了他的棺?”那时王小鱼便问。
那渊不置可否。
这种人未免也太恐怖了。
王小鱼想,李珩逸离开前,还是要提醒他一些事情,便打算这日和曹适一道去见他。
“王姑娘肯去就好了。”曹适很是开心“你得劝劝殿下,即便要刻苦,也还是要注意身体。”
王小鱼不想说这种矫情的话,便反驳他“他还年轻,现在不努力什么时候努力,我读书那会儿,每夜都熬,攻论文,准备考试,闲下来,还得准备各种竞赛。”见他听不懂,王小鱼摆摆手“要真的撑不住,他会休息的。”
虽然这么说,但见到李珩逸的时候,王小鱼还是被吓了一跳。
他是真的消瘦了很多,原本才鼓起来的脸颊都有了明显的颌线。
“你这样不行的。”王小鱼一到,便张罗着给他炖白果羊肉汤。
说归说,但她还是早早在菜市买了新鲜的羊肉,打算来给他改善伙食。
宅子里的灶房很大却很空,但最紧要的油盐米柴都齐全,平日里,只有一个叫徐荡的人负责李珩逸和其他人的膳食。
这人有一只耳朵听的不太清楚,但能看人的口型立刻明白对方要说的话。
宅子里原本的奴仆就有五人,一个年逾六十的老奴已经干不了太多的活,平日里也很少出来,只在后罩房走动,另四人较为年轻,都是三四十岁的年纪,他们平日负责陵园的修缮和巡视,话都不多,且平日很少能见到他们的身影。
眼下,宅子里住着的只有李珩逸、徐岙,还有宣大夫和他的助手柳意姑娘。
王小鱼每次到宅子来,这位柳意姑娘总对她抱着强烈的好奇。
“王姑娘与其他女子不太一样,总喜欢着男装抛头露面。”王小鱼来往几次,都是着男装,几年过来,她对于如何将胸部勒的毫无痕迹颇有心得,大概是因为她发育的并不那么优越,比不得面前这个柳意姑娘,胸前的弧度曾让王小鱼羡慕且嫉妒。
柳意姑娘相貌小意可爱,且她善于打扮自己,虽然身材比较娇小,站在王小鱼身侧甚至还要矮一个头,但她在穿着上利用扬长避短的思路,能够显出玲珑有致的身材。
她抱着臂,软软的靠在厨房门下,一举一动,皆像惯性的透着含羞细弱的媚态。
开始,她也是瞧不出王小鱼的真实性别,还是那位宣止大夫看人毒辣,看穿了王小鱼的伪装。
据他说,寻常成年男子见到柳意的第一眼,通常都会意动神迷,无论装的再像正人君子,这都是男儿本性。
虽然理由别扭,但王小鱼也承认柳意确实值得人多看两眼。
“抛头露面说不上,只不过正常的生活,而我觉得男装更利落方便。”王小鱼大马金刀的坐在灶膛边细细的把控着火,让火维持在不大不小的程度煨着灶上的瓦罐。
“王姑娘倒是真性情。”柳意用抽出帕子,用指遮着唇笑了笑。“看来王姑娘是觉得,即便是女子,也能做男子能做的事情?”
“什么才是男子才能做的事情?”王小鱼折断一条枯柴,问她“姑娘话里有话?”
王小鱼并不喜欢这个柳意姑娘,她似乎对王小鱼也带着几分不明白原因的敌意,若是如此,一般两人相互回避便是了,只是这柳意不知道什么原因,但凡王小鱼来找李珩逸,她势必要在王小鱼身边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我不过说说。”她呀了一声“王姑娘若觉得柳意说的不好,柳意下次不说便是。”
“那记好了,下次不许说了。”王小鱼将枯柴投进灶膛,拍了拍袍子上的细屑。
柳意面不改色,只是捏着帕子,似乎并不打算安静“柳意自幼失孤,没读过几本书,嘴笨,不明白什么道理,说起话来自然不好听,比不得王姑娘见多识广,能像男子一般行走经商,想必,口才也是十分了得的。”
“多谢夸奖,我一向也为自己自豪。”王小鱼笑了笑,扭头看她“柳意姑娘,只要想读书,何时开始都可以啊,一会儿你就和安夫子说一声,问他借几本小儿开蒙,浅读易懂的书给你,你就学起来,每日像李珩逸一样刻苦,我相信以你的聪慧,很快就能学会怎么说好听话了。”
柳意算得上是王小鱼见过最稳得住的人,即便听王小鱼这样说,她面上都没有流露出丝毫不悦,反而用帕子开始演起了戏“王姑娘说的是,柳意如何不想向学,只是安夫子毕竟是殿下的老师,我何等身份的人,能让安夫子纡尊降贵,为柳意授学。”
“哦?柳意姑娘何等身份?”王小鱼莫名有点烦了。“我只觉得柳意姑娘是个心口不一,极难揣测相处的人。”
她分明可以友善一点,直疏己意,不要说那么意味不明,让人听起来极其不舒服的话,但她就是次次都这样撩拨王小鱼,王小鱼若变脸,她就会软弱下来,暗示是王小鱼太过敏感,她并没恶意。
王小鱼相信她没有恶意,也不相信她没有丝毫目的。
果然,此话一说,那柳意眉心一蹙,立刻带上了几分柔柔弱弱的怯意。
“王姑娘此话言重了,柳意并没有恶意。”
看吧,王小鱼心想,她果然烦这个柳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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