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曼铃听呆了,她从没想过表兄会这样想,这么早早的替她和她父亲计划起了这么多事。
而且,他和刘大哥之间达成了什么约定吗?看来,表兄在刘大哥面前定是以族长家的身份许诺了什么。
不行,自己得去跟他解释才行!
就在封曼铃想要闯进房间的时候,就听见刘大哥笑了出声。
他的笑声带着几分讥讽嘲弄。听的表兄有些恼怒的问道“你笑什么?”
只听刘大哥止住了笑声说道“笑你痴心妄想,浪费我的时间。”
“你!”
刘大哥并不打算与他多费唇舌,只是打断了表兄的话头“我明日就会离开,这事不用再提了。”
明日就走?
听见刘大哥要走,表兄似乎比自己还要紧张。
“那你之前答应我的......”他急急问道。
“封兄弟你的算盘打得这么好,我相信你可以想到办法的。”刘大哥冷哼一声,显然是很不耐烦继续和表兄纠缠下去。
表兄又与刘大哥争执了几句,最终二人闹的不欢而散,刘大哥推门离开,躲在角落的封曼铃早已忘记自己是干什么来的,等他走远后,她才踏着夜色小径,满心失落的走回了自己家。
她记得那日刘大哥和父亲在房里说完话出来,正好和晒完草药回来的她碰了个正面。
她好奇的打量他,他也看着自己。
“你就是表兄从外面带来的好友吧。”她友善的冲他打招呼“听表兄说,你有好多商船,是大商行的掌柜,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呀。”
“小买卖而已。”他谦虚的笑了笑,打眼扫了一下自己手中的竹匾“家中有人中暑了?”
封曼铃知道他说的是自己晒的草药,有些惊讶的问道“你怎么知道,难不成你还是做的医行生意吗?”
“以前跑船的时候,我们的船老大总是会带一把蛇尾籽,在海上常有气温升高的天气,待在甲板如煎肉,躲在船舱像烘烤,只能用水打湿甲板降温,有那扛不住的中了暑气,船老大就用这个泡水来喝,很管用。”他说道“只是广垄江之上少有南方这样的高温,这种草药很是少见。”
封曼铃听说他跑过船,不免更是对他起了浓厚的好奇,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除了他的来历,他都一一回答了自己,他口中跑船遇到的险境奇遇、其它城镇特有的风土人情都听的封曼铃很是向往,同时又有些伤怀,十七年来她连下山都只有两次,还都在年幼,拜花节的时候到山脚下的小镇逛了逛,如今早就忘光了,每每她想要下山看看,买些好看的衣裳首饰,爹娘总是不肯,从表兄或者其他下过山的好友口中听到的世界最远的也不过到镇上罢了,如今家中已经在为她物色起了夫婿,等她出嫁仍旧在爹娘眼皮子底下,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接触到刘大哥口中的那些遥不可及,精彩、刺激且不一样的人生。
也正是如此,听见刘大哥说自己明日就要离开的消息,她才会这么不舍得吧。
带着一脑子杂乱的思绪,封曼铃刚走进家中篱笆小院,就发现堂屋灯火通明,正门半掩着,从门缝中透出的灯光晃动着人影绰绰,好似来了客人。
都这个时辰了,村中的人应该都早早睡下了,是什么人会在这个点来打扰呢?
封曼铃小心翼翼的靠近堂屋,从门缝中看去,只见堂中坐着两个陌生人,一个男子身穿鹊灰色紧身短链袍装,黑色长靴上带着尘土,在他身侧靠着一柄长的古怪的武器,比他的武器还要奇怪的便是他还佩戴着一副可怕的面具。封曼铃冷不防的看了一眼,就被吓得吸了一口气。
那古怪的男子很敏锐的察觉到了封曼铃的声音,他早早停下了说话的声音,且在她发出声音的同时,将脸转了过来。
封曼铃感觉那人的眼睛看的人很不舒服,她正犹豫该不该进门打声招呼,只听脚步声响起,娘亲华氏黑着脸推开了大门。
顺着推开的大门,封曼铃瞧见了另一个人的全貌,是个身穿荼白罗裙的女子,她紧坐在男子的下首,自己发出的声音让她有些紧张,封曼铃看到了她的手悄悄的揪住了裙摆,又放开了。
“娘.....”封曼铃弱弱的开口,却见到华氏立刻皱起了眉。
“铃儿!你来做什么,这么晚了,赶紧回去休息。”华氏挡住她与那二人之间的视线交汇,语气很是生硬。
娘亲少有这么生气的对自己说话,一向以来母亲都是细声细语的。
封曼铃偷偷看了一眼坐在下侧的爹,他不看自己,面上的表情也是十分严肃。
她不敢违背娘亲的话,只能随口谎称自己起夜,就赶紧离开了。
华氏见女儿离开,一颗高高吊起的心才面前放下半截,她将门关紧,回头去看封有粮,他则有些埋怨的看了华氏一眼,又端起面前的茶杯,多年的夫妻默契让她知道,这是让她去门外守着,以免再有人能接近堂屋。
华氏赶紧借口去烧水,便从堂屋退了出来。
她一走,封有粮才稳了稳心神,放下手中的茶杯,谨慎的开口说道“李公子难不成认得那刘公子?”
来人正是李易极和王小鱼,她们赶了一整日的路,在入亥时进的山,马车在半山腰就上不来了,还得步行上山,到那时,王小鱼才知道李易极要带自己去的地方正是封门山,也是尤二与她们分开时提到的地方。
王小鱼记不清那日究竟透露了多少,但如今李易极能找来封门山,便是坐实了她已经暴露了尤二的行踪。
她自责又害怕,但也只能暂时藏住慌乱的心思,维持住顺服的模样。
一路上王小鱼都在猜测他的用意,她原先猜想李易极是奉九王的命令,要来捉拿尤二,可他并没有多带卫兵,直到他刚才与封族长说的一番话,王小鱼才知道没这么简单。
封族长明显是不认识他的,见他亮出了九王的贴身符印,才得知了他的身份。
才一落座,李易极就单刀直入的问起了尤二,封族长也不隐瞒,直言他的侄儿带回来一位姓刘的商人,也不知他那侄儿以封氏的名义令对方误解了,所以闹了个乌龙。
王小鱼一听,也明白尤二此行是白跑一趟了。
看这封族长对李易极毫不设防,甚至说起他们不会同意与尤二交易铁矿,即便对方出的价格十分诱人的模样带了几分展示忠诚的讨好便能看出,他们封氏与九王的关系可想而知的牢固。
这也证明他们之前猜测的没错,而且也说明他们打算从这方面着手从根本就是错的,太急功近利了。
若在她被俘之前发现这条路行不通,倒也没有损失,尤二尚未暴露身份,无非就是另辟他径,只是如今她将计划提前托出了,留在村里的尤二眼下还一无所知自己已经处于危险之中。
“那我来的还算及时。”李易极刚说到这里就噤了声,王小鱼也同一时间察觉到了门外有人偷偷的走了过来。
来人只是封家的女儿,看他们两夫妻紧张的模样,他们这个女儿应该不知道封氏与九王之间的关系,而且也很不希望女儿参与其中。
这个插曲并没打乱他们的谈话,听到封有粮问的话,李易极轻笑了一声,说道“我不算认得他,不过,我想让族长你顺水推舟,应了刘公子这桩买卖。”
族长愣了愣,没有说话。
王小鱼也凝神注意族长的反应,他眼神僵直,口微张,与李易极正好四目相对,听着那靡靡的声音紧接着响起“我要你明日留下刘公子,告诉他,此事可以商榷,我会告诉你接下来该怎么做。”
随着他带着命令口吻的话,封族长打了个哈欠,眼睛沉沉的垂了一半,没轻没重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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