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你们这里吃了那么多大亏,若还是蠢的重蹈覆辙,那我真的可以去死了。”王小鱼利用他手上的布条将一摔之下有些缓不过劲来的亚霁手脚捆住,一脚踹到了帆杆之下,远离船头的危险地带。
这一个过肩摔发出的声响总算惊醒了那两个守夜的伙计,醒来就见到王小鱼暴力的将一个浑身带血的男人摁在地上捆绑的场景还是着实将他二人吓得动都不敢动,直到王小鱼提醒,他们才赶紧跑进船舱检查其他人的情况。
王小鱼趁现在将他四肢的金铃手环全部拆了下来,亚霁忍着疼痛,眼睁睁的看着王小鱼像掰碎树枝一般将两对坚固无比的手环掰裂,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惊诧。
“还想死吗?”王小鱼恶狠狠的威胁他“我现在就可以把你的手脚扭断!让你还敢摇你这些该死的破铃铛!”
她本想当着亚霁的面将铃铛丢到海里,但一想这是金铃,便顺手揣进了怀里。
“你没有中术?”亚霁忍着胸口的剧痛咳了咳,竟然呕出一口黑血。
王小鱼轻蔑的瞧着他,才从耳朵里抠出两块棉团,她早猜测她杀害张小姐的行为是中了亚霁的幻术,至于手段,无非就是他那古怪的铃铛和那一身万年不变的花袍子,而她当时是听到了铃声才被袍子的花样吸引,这就代表铃声在他的幻术之中起到主导作用,棉团她是出门时就从被褥里抠出来的,借着弄头发的手势偷偷塞进耳朵里,防的就是他这一手。
“还中术!”王小鱼咬着牙,又报复性的踹了他一脚“大半夜的自己不想活了还想拉我垫背!想死哪有那么容易,至少要把心灵之眼挖下来赔给我,我能成为通缉犯,功劳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呢!”
他有些了然,舔了舔唇边的血,冷笑道“原来你想要这个?”
王小鱼这才蹲在他身边,用手扯开他的衣领,露出他伤痕累累的胸脯,遗憾的摸了摸那一颗凸起。
万宝系统还要十天才能恢复,如今的她感觉不到宝物的信息。
“我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我更不是,若非我胆小,早就切开你掏宝了。”她眼睛灼灼的瞪着亚霁“所以,你也别觉得我好欺负,老老实实的,将张小姐和你的那些事告诉我!”
亚霁愣了愣,转瞬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咬着牙笑了起来。
“你若知道了,王或会真的杀了我吧。”他说,眼底布满戏谑的嘲弄笑意“毕竟,他还想在妹妹面前保持清白高大的形象。”
“我还真想看看,知道他的过去,了解他的本性以后,你能如何,王小鱼。”
尤二赶到的最快,他与同样从睡梦中醒来的未兰来到甲板上时,亚霁已经几句话告知了一切关于王小鱼想要得知的秘密,王小鱼字字听的清楚,惊愕与后怕的情绪在她脸上显露无疑,她的脸色惨白,冷汗不断从额前滲出来,以至于尤二走到她身后她都没有察觉。
骤然得知王小鱼与亚霁独处时,尤二只觉得脑中的血液都被抽干了,好在叫醒他的伙计反应很快,告诉她王小鱼反倒将亚霁制伏了,并未有危险,他才稍稍放心下来。
但此时看见王小鱼几乎失血的脸色,单薄的衣裳下纤瘦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他的一颗心又高高的悬了起来。
“你说的都是真的?”王小鱼并没有回头,还在低着头质问亚霁。
亚霁此刻却闭上了眼,好似打定主意不肯在开口了。
王小鱼咬着唇,不断咀嚼亚霁短短的几句话,越想越感觉浑身置于冰天雪地一般寒冷。
尤二见她逐渐失神,用手扶住她的肩膀,王小鱼才稍稍安定。
尤二脱下外袍罩住王小鱼,扳正她的身子,瞧着她惨白的脸缓缓的恢复血色,才正色问道:“他与你说了什么?”
王小鱼的眼睫震颤,明显是有意回避的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
“他半夜三更不睡,来到船头寻死,被我拦下来了。”
尤二见她掩瞒,正想再问,此时,船舱中陆陆续续赶来人,很快就站满了甲板,其中历九等人赶来时瞧见王小鱼没有大碍也是松了一口气,赶忙用加入了牛筋的束条将闭目不醒的亚霁五花大绑的束缚了,像捕获的猎物一般扛了下去。
历九跪地请罪,只说当值的看守一时松懈睡着了,才被亚霁溜了出来。
王小鱼却问“那叫瑶决的女子呢?”
历九不明所以,只见手下纷纷摇头表示没有看见,才意识到不对,赶紧遣退众人四下寻找,果然一无所获,这些天来,她时刻都呆在亚霁的身边,像个低调的影子一般寸步不离,今日却一反常态的没见到人影。
王小鱼打了个寒战,大抵是巨力时间已经结束,她感觉身子虚的厉害,一阵海风扑来,差点将她推倒在地上。
好在尤二扶住了她,见她脸色难看,便一把将她打横抱起,王小鱼一声惊呼,只觉得有些尴尬,推搡着他想要挣脱,却被他牢牢摁住了。
“别动!”尤二难得的严肃,相处的这些日子,王小鱼已经逐渐适应了他这张与尤三一致的脸总是一副轻浮慵懒万事不从心的表情,此时他一认真起来,王小鱼的确被震住了,半点不敢再动。
船舱里的血迹正在有伙计提水来清刷,只是那股铁锈气味却弥漫不散,原本黑暗的漫长走廊已经有人燃上了壁灯,灯火摇曳下,尤二用只有她二人能听见的声音问她。
“若你害怕王或,我有办法带你离开。永远都不会被他找到。”
王小鱼一愣,咬着唇问他“你知道他的事?”
尤二摇了摇头,眉眼穿梭在灯火之下忽明忽暗“不多。”
“多少?”王小鱼追问。
尤二不答,似乎因为跟随在身后的未兰而有所顾虑,直到将她送回房间的床铺上,王小鱼看了看垂头站在门口的未兰,便开口让她去给自己打盆热水。
未兰应声离开,尤二才自嘲的笑道“你瞧,王或收买人的手段,连我都害怕。”
“我同他结识十多年,早时一起在船上做最卑微的杂工,白日洗刷甲板,扛货包,晚上只能睡在寒冷、肮脏的舱底,那时他就总是提到自己有一个妹妹,如今在庵中等他发达了接她回家。”
“他离开船上的时候,对我说遇到了贵人赏识,将会随他一同干下大事便走了,自此多年以后,我们才意外相遇,只是那时的他已经全然变了,我才知道,他一直跟随的贵人是九王。”
王小鱼眼睛微缩,没有说话。
“他从未想过我拉下水,只是我曾前往楚洲做买卖,途径范阳府接过九王的帖子,邀请我凫阁赴宴,在半路我被他的人拦了下来,叮嘱我千万不要饮酒,不要做任何决定,不要与任何人攀谈,一炷香后便借故离席,不要停留。”
“凫阁宴上,受邀者不止我一个人,其他人却也是非富即贵,都是当地的豪族,家底雄厚,除我以外,多数人好似常客,私下议论今日带了多少银两,会有怎样的珍品出现,我心中好奇,没有听王或的劝告,留到了一炷香后,九王命人抬出他新收获的珍品,却是一个细皮嫩肉的娇奴。”
“我心知南蛮之地,买卖奴隶并不稀奇,却见那少女好似并不是南方人相貌,她皮肤细腻,姿态端庄,即便是奴隶,也是花了大价钱自幼精细养大的。”
“而后,九王的侍从准备将该女子的来历宣告众人,谁知这时,有人混迹在下人之中刺杀九王,宴席大乱,我被人趁乱带出了凫阁,等到离开时,才知道是王或派人救我,他让我离开范阳府,再也别踏足此地,我这些年一直在猜测那少女的来历不一般,只是派去打探的人不敢深查,一直不能确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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