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丰楼和上次江枫来的时候一样没什么变化,底座被磕掉一个小角的花瓶依旧放在原处,花瓶里的花已经从江枫认识的雏菊换成了不认识的但看着很像玫瑰的不知名花。王秀莲没坐在收银台后面,收银台后面站着一个江枫叫不出名字的眼熟年轻貌美服务员,非常敬业——晚间营业还没开始她也没玩手机。
“小老板,王经理刚才出去了,需不需要我帮您打电话叫她?”服务员见到江枫后连忙道。
“不用了,我就回来送点豆腐。”江枫扬了扬手上的塑料袋,说完就走了。
服务员:???
江枫提着豆腐近了后厨,发现两位老爷子都在,江卫国还换上了厨师制服正在切菜,就在江建康边上。
老爷子已经很久没干过这种活了,在健康炒菜锅的时候老爷子都是只烧不切。
江卫明在边上知道姜卫生和张卫雨切肉,张卫雨现在已经是一个非常合格的切墩厨师了。
章光航似乎在调酱汁,正拿着一个小勺尝酱汁的味道眉头紧锁,吴敏琪在挑选干辣椒,董仕和董礼两兄弟正在腌鱼,王师傅在剁馅,其余人也都在干自己的事。
江枫提着豆腐站在门口就像是来送菜的。
“枫哥,你今天怎么来了?”桑鸣率先发现了江枫。
两位老爷子抬头看了一眼江枫就接着做自己的事,章光航从江枫微微点头,其他人大多也是如此,只有吴敏琪放下自己刚刚挑选好的干辣椒朝江枫走去。
“我来给你们送点豆腐。”江枫道,把豆腐递给桑鸣。
桑鸣接过豆腐好奇地往里面看了一眼:“枫哥,这些豆腐怎么弄啊。”
“吃了呗。”江枫道,吴敏琪走到了他面前。
“枫枫你怎么来了。”吴敏琪笑道,看了一眼边上,“咱们出去说吧。”
江枫点头,和吴敏琪一起离开了后厨,随便找了两把椅子坐下。
“枫枫你今天看上去比前段时间好多了。”吴敏琪笑着道。
“啊?”
“你这段时间整个人看上去跟有心事一样,每天一回家就是洗澡进房间,我和你说话你也老是没听到,整个人心不在焉的。”
“早上吃饭的时候也是,老走神,如果不是我提醒你有点时候你一碗粥能喝半个钟头。”
“啊,我……”江枫没想到他这段时间居然已经焦虑得如此明显了。
“其实不光是我,王姨她们也看出来了。我就知道你没在意,你没发现这几天的早餐和原先不太一样吗?”吴敏琪有些无奈。
江枫一脸迷茫:“不就是饼吗,饼配豆浆,我记得这几天都是啊。”
“枫枫你这几天看见我烙饼了吗?还是你觉得我会烙饼?”吴敏琪是不会烙饼的,“这几天早餐吃的饼都是江奶奶烙好了送过来你没吃出来吗?”
江枫仔细回想了一下,这样一想,好像饼的味道是挺像江奶奶烙的,不对,应该说就是江奶奶烙的。
他怎么就没吃出来呢?
“我们都知道你是因为最近的事情比较焦虑,其实我们也都焦虑,酒楼生意上的事情不是一个人就能解决的。我们都觉得你和彭师傅学厨比较重要,也不想让这些事情影响到你,所以王姨和江爷爷都禁止大家在微信群里谈论有关客人和生意的事情,就是不想你受影响。”
江枫恍然大悟,怪不得最近工作群死气沉沉的。
“本来你之前那个样子我还有点担心,王姨和江伯还在商量着要不要让丞哥带你去看心理医生。我看你现在的样子我就放心了,之前我都不太敢和你说话。”吴敏琪话语中充满了轻松和欢快,显然是真的很高兴。
没由头的,江枫觉得那股焦虑的感觉又回来了。
比之前更盛,就像是有一块千斤之重的巨石压着胸口,一团密不透风的棉花堵住了气管,一颗高速弹跳的小球在大脑中肆虐。
江枫难受得有点想大喊。
他可以控制自己的表情,但却不能控制自己的呼吸。
江枫深吸一口气,缓慢地吐气,感觉胸口的那块大石头稍微松动了一些,但没过几秒又重新压了上来。
前所未有的强烈的焦虑。
连他都不知道因何而起的焦虑。
江枫很像和吴敏琪说他之所以焦虑不是因为担心店里的生意,或许他是担心的,但绝对没有那么担心,也不会担心到呼吸困难的地步。
但他不能说,也不想说,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样是因为什么。
大家都在等他,甚至还在担心他,他不想让吴敏琪她们再因为这种连他都说不清楚的东西而担心。
“枫枫,你怎么了?”吴敏琪察觉出江枫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没什么。”江枫站了起来,“就是觉得有点胸闷,可能是今天实在是太闷了,我去外面走走。”
“对了,今天晚上我估计会挺早回去的,彭师傅让我今天休息,我约了王浩吃烧烤。你有没有什么是要我去超市买的,我今天买了一起带回去。”
“啊。”吴敏琪本来还没想明白明明今天不算闷热江枫怎么会觉得胸闷,就被江枫带跑了,“家里的拖把要换了,洗碗布也要再买几个,还要洗洁精,对了,还有衣架,你要是拿得下的话就多买点纸巾,餐巾纸老是不够用。”吴敏琪道。
“嗯。”江枫表示记下了。
“枫枫,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还胸闷吗?”吴敏琪问道。
“好多了,站起来就好了。”江枫道。
“那你注意身体,晚上别喝太多啤酒,你可能是最近都没休息累着了。如果可以的话跟彭师傅请两天假吧,我和其他人换班陪你出去走走。”
“放心。”江枫冲吴敏琪露出一个微笑,“不至于,可能是因为店里不透气,你看,窗户都没开。”
“这样的吗?”吴敏琪还是觉得不太对,她觉得江枫不太对劲。
“我先走了,你也被累着自己。”
“嗯。”吴敏琪点头。
江枫离开了泰丰楼。
他感觉胸口的石头又沉了些。
是有些不太对劲,就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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