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都很快言快语的母亲更是仿佛变了一个人般,不言不语,表情凝肃的坐在马上,仔细地听着经过的每一阵风声。不知不觉间,鄞诺眼前世界一点点的模糊了起来,脸颊更是温热一片。
自从懂事后,他就再没哭过,可是那一日,他傻傻的站在树上,傻傻的看着父母等待的样子,从白天哭到了黑夜。
却不是伤心的哭。
事实上,这是他十几年来过的最幸福的一天。
后来很多次,他都在心里暗暗的回忆过那一天。
那一天的风格外的温柔,那一夜的月格外的幽静。
他哭了不知多久,便苦累了。
树下的母亲倚在丈夫的肩上,望着面前燃起来的小簇篝火,目光疲惫。
鄞诺便神不知鬼不觉的跳下了树,坐在了母亲那一边,紧紧的挽住她的手臂,靠在她的肩头沉沉睡去。
那一夜,鄞诺始终没有和父母说半句话,却又似早已说过千言万语。
他没有看到父母当时见到他的表情如何,他只记得那一夜的梦,异常的香甜。
等到他再次睁开眼,看到军仗的房顶时,现实的记忆如洪水一般汹涌的朝他奔来。
他只觉得自己快被溺死了,艰难地张开嘴,想要呼吸。
温小筠立刻握住他的手,急急说道:“别着急,慢慢来。”
鄞诺缓缓侧头,一张憔悴而苍白的脸立时映入眼帘。
那人正是疲惫到了极致的温小筠。
鄞诺动干裂的唇角,牵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温小筠欠身将鄞诺扶了起来,又端了一碗热粥来,“大战在即,身体是一切的本钱。”
她的声音嘶哑,托着碗的手微微的有些颤抖。
鄞诺眉心微皱,端过碗,仰头将粥一下喝完。
温小筠总算松了一口气,事实上,在鄞诺晕过去的这段时间里,她并没有全程陪在此处。
她知道,凭着鄞诺在兖州府衙的人缘,在被鲁王裹挟着造反的那些兵士里,一定会有心里念着鄞诺与鄞推官的人。
再加上虎将军围城这几日也在城里暗暗埋下了眼线,所以温小筠便急急请虎将军发动起眼线去寻找目击祭旗仪式整个过程中信得过的兵甲。
没想到事情意外的顺利。
虎将军的眼线当时就注意到了一个人,一个刘姓大头兵。
稍微打听一番,才知道那人原来是兖州府捕班鄞诺手下捕快。
鄞诺被调至滕县后,他跟着几个兄弟留在了兖州府衙门。
后来鲁王趁着王知府升迁调任之时,突然夺了兖州府的权,那些兄弟只剩下两条路,就地被击杀或者转投鲁王。
那些兄弟虽然满心不愿意,但是跟了鄞诺很久,都是比较灵活变通的。
于是他们暂时投了鲁王,只想后面寻到机会再行逃跑之事。
万没想到,涛妹的机会还没找到,便先一步见证了鄞推官夫妇被害的场景。
眼见着鄞推官夫妇遭受非人的折磨,几个兄弟当时就想冲过去。
但是其他兄弟死死的按住了他们。
原因很简单,鲁王暗卫就在前面,且人手一支最新式的火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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