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循声抬头,却见工房杨永提着衣摆急急迈过门槛,朝着杨之拓奔来。
他说完抬头,却对上了屋中数把森森寒光。立时吓得倒退半步。
“这,这是怎么话儿说的?”他看了看自家公子杨之拓,又看了看一旁的山贼首领,火门佘甘,“不都是自家人吗?肯定是起了什么误会吧?”
不知道是杨永的话提醒了他,还是鄞诺最新的消息也叫他产生了兴趣。总是刚才一直阴沉着脸的佘甘忽然缓和了眼中腾腾的杀气。摆摆手,示意山贼们收起刀剑,“哪里有什么误会,是杨大人突然抓住了一个奸细,兄弟们都想搭把手,跟着把细作给捆了。”
“细作?”杨永疑惑的环视屋子,忽然看到了被两名衙役反向擒拿住手臂的刘冯汉。
“刘先生?”
刘冯汉见杨永对他尚有好感,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的急急呼救,“杨工房,刘某人冤枉呐,还请您帮着跟公子求求情呐!”
杨之拓冷冷瞥了刘冯汉一眼,回手就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巴掌!
“还有胆跟这喊冤?!你就祈祷这一趟我们最好能将鄞贼抓住,不然本公子定要扒了你的皮!”
这一巴掌混着呛人的刺鼻草药味,差点没把刘冯汉的脖子直接抽断,叫他立时眼冒金星,晕天黑地的迟迟缓不过劲儿来。
另一边的佘甘不失时机的走向前,朝着杨之拓拱了拱手,一脸关切的说道:“杨大人,方才老朽还不信这医生的话,如今得了杨工房的消息,便知鄞贼果然就在城里,现在不值当的跟这老匹夫置气,及时抓贼为杨老大人报仇雪恨才是大事。
为了给刚才的鲁莽赔不是,老朽特派出五十兄弟,跟着大人您一同前往拿贼。”
杨之拓眉梢微微抽动了一下。
佘甘老匹夫从来不会干赔钱的买卖。他现在突然改变了态度,其中一定别有用意。
不过无论什么用意,都不及抓住鄞贼重要。再者说,鄞诺万人敌的名号他不仅听过,经过滕县几回事,他更是亲眼得瞧过的。
再加上他旁边还有一个胜过千年狐狸的温小筠。
只凭自己带的这几名衙役,怕是根本拿不住他们。
如今佘甘主动派出五十山贼相助,正可谓是求之不得。
所以只略略沉吟了一下,他便果断下了决定。
他亦拱手回礼,“方才杨工房有句话说的好,都是自家兄弟。话长话短的,即便一时有什么争执,也都是为了大局。佘门主千万不要如此见外,方才晚辈也有不少失礼处,还望前辈海涵。”
佘甘点点头,“杨大人客气,老朽在此等着杨大人凯旋而归。”
杨之拓再不犹豫,大袖一甩,带着一众衙役山贼大步出了停尸房。
为了避免太过张扬而打草惊蛇,杨之拓将这一路人马分成了三队。
一队是滕县土生土长的衙役捕快们。他们快速换下制服,穿上普通老百姓的衣服,在最前面疾行探路。
剩下的几乎都是山贼,从两路包抄而去。
因着刘冯汉的库房毗邻护城河,所以三个方向便足以将那里封死。
杨之拓则跟在第一队人马之后,与杨永同乘。而刘冯汉则被人捆成粽子一般的,还绑住了眼睛,堵住了嘴的扔在后面一驾小马车里。
跟在杨之拓旁边的杨永觉得,这般铁通一般的阵势,便是神仙来了,也难逃脱。
他想了一下,便探前身子,向杨之拓进言道:“公子,鄞贼虽然人单势孤,但是万人敌的名号也不是白给的。保险起见,除了围攻的几十人,咱们还得备上另一份筹码。”
杨之拓眉色微动,“何等筹码,才能压制住那畜生?”
杨永目光陡然一寒,“咱们手上唯一可以钳制住鄞诺的筹码,那就是郎中刘冯汉。”
提到刘冯汉,杨之拓的脸色便阴狠的可怕,“我竟没想到,似刘冯汉这等能在我杨家走动的亲信之人,竟也是鄞贼的暗桩。”
“刘冯汉的确不比别人,”杨永思量的分析道,“他不仅跟咱们杨家走的近,跟胡家关系也很好。按理说最是人精老油条的。能将他说动跟咱们杨家对着干的,一定是很大的缘由。”
杨之拓忽然又想到一件事,“之前温小筠假借去刘冯汉的医馆治病,日日外出。如今结合佘甘老匹夫的说辞,这温小筠与鄞诺没少在外面查案。
如此看来,疗伤医治之事,也定然是刘冯汉帮着做的障眼法了。”
杨永点点头,“确是如此,只不过如此看来,刘冯汉在鄞贼的身上,就太下本了。凭着跟他这么多年的交道,属下以为,刘冯汉对钱财等事,并不怎么看中。能叫他这般维护帮助的,其中必有原因。且多是人情方面的原因。”
杨之拓忽然冷笑一声,咬着后槽牙,声音狠戾,“那鄞贼与温小筠不是向来最以重情自居吗?既然跟刘冯汉有人情往来,那我就要好好玩玩这刘冯汉,叫他们后悔来这滕县,欺我杨家!”
“公子打算怎么做?”
杨之拓略略后仰身子,抵靠着车厢壁,整张脸隐在黑暗之中,双眼里晃动着魔鬼一般凶残而疯狂的光,“一会儿到了刘冯汉库房,就叫人拿矛穿了他两条大腿,将他吊挂在马车之上,我倒要看看那鄞贼见了,会不会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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