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温小筠难以置信的样子,鄞诺不觉神秘一笑,探身上前凑近了温小筠,双眼里闪着神秘的光,将声音压的极低,“这东川独的名号可不是白打的,滕县历来是鲁地最重要的生意交互中心之一,鱼龙混杂,各处势力盘根错节,消息也十分灵通。绝不是寻常县城能够比得了的。
我这一招,恰如以石投水,有浪没浪,那浪头又会有几千层,到时候就能清楚了。”
听着鄞诺故意隐去重要信息而变得云山雾罩,糊里糊涂的话,温小筠眼底眸光跟着变了几变。
她的大脑正快速运转着,将鄞诺话里话外所有意思都一一规整分析。
她知道,有些话,他现在还不能说。不过不用他说,她也能将他的用意猜个大概。
沉吟了片刻,她才重新抬起头,望着鄞诺低声说道,“虽然这么做很对不起那位金陵素手谪仙盗,却可以一石三鸟。左右什么谪仙盗,什么凡人盗,到底都是该被咱们缉拿的盗贼。
羊毛可着一只薅的是傻子,盗贼可着他一个人坑的,却是聪明人应该干的事。就可着东川独一个人坑,我的良心上很能过得去。”
看着温小筠认真又拧巴的样子,鄞诺忍不住的喷笑出声,伸出手,像揉猫一样揉着她的头顶,“不错嘛,我才说了开头,你就能猜到我的用意,要说你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都不相信呐。”
听到鄞诺嘴里的蛔虫,感觉着他的大手在自己头顶上呼噜猫一样的呼噜着自己,温小筠的脸登时就绿了。
她一把打掉鄞诺的手,没好气的皱起鼻子,嫌弃的翻了他一个大白眼,“你才是蛔虫,你是大蛔虫,你是大绿蛔虫!”
看到温小筠气急败坏的样子,鄞诺无所谓的耸耸肩,倏然一转身,拎起桌上收拾好的食盒就朝着门口方向走去。
“晚饭别跟外面的人吃,等我回来再给你捎好吃的。”
说完他拉开门扇,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温小筠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脸上不觉露出一抹暖暖的微笑。
尽管要她从来没怕过任何的陌生环境,也没怕过任何独自一人的情况,但此时有一个处处帮着她,护着她的鄞诺,她真的感觉很好。
再抬眼前望,门外日光明晃晃的曳出大串耀眼的光晕,正是出门战斗的好时光。
温小筠站起身,拍了拍长衫褶皱,昂然前视,大步走出房门。
她知道,前面等着她和鄞诺必然又是一番难缠的刁难与纠缠。
但她什么也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对方无论多么狡猾阴险,多贵到底,也都只是个人而已。
只要是人,就有弱点可以攻克。
正所谓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篙人。
她温小筠最不怕的就是挑战。
仗着这一股子豪气,温小筠关好吏舍的院门,再度来到了刑房院。
一进院子,温小筠就看到了刑房室虚掩的房门,看来胡栋材已经回来了。
早上的任务,她已经完美完成,无论是为了得到新的指派,还是要去跟胡栋材交差,她都必须要进去再见见胡栋材。
做好心理准备后,温小筠抬步走上台阶,走到刑房室门扇近前时,她抬手敲了敲门框,“胡刑房,书吏温小筠特来叙值。”
过了三秒,里面才传来一声慵懒的声音,“进来吧。”
温小筠推开门扇,迈过门槛走进屋子。
一抬头,就看到了她的一线天上司正坐在刑房室最中央的书桌上,依旧懒懒散散的拿毛笔一笔一划的规整文件内容。
走到胡栋材面前后,她躬身行礼,把早上任务顺利完成,又交接给两个前来验收的杂役的事,简略说了一遍。
听到那么多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全部顺利完成,胡栋材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在温小筠向他请示接下来还要做什么工作时,才慢慢悠悠抬起头来,只是那几乎细成一道缝儿的小眼睛里依旧冰冷一片。
对此,温小筠早有心理准备,那两名杂役肯定也跟他交过差了。
她便抬起头来,直直迎住胡栋材投过来的视线,从容面对。
胡栋材八字小眉毛微微一动,随即抬手一指旁边书架上的文件,冷言冷语的说道:“这些都是典史大人亲自交给咱们的文档,正是上次山贼偷袭滕县捕班的案宗。捕班连并着兵房死伤二十余人。还涉及临县三卷凶杀案,现在案子已结,就差这最后的文档整理收尾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