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天气不错,老夫人搭着康妈妈的手正逛园子,看着小径边上绽得娇艳的花簇,她的心情也格外舒畅。陈氏陪着走了好一会儿,有一句没一句的跟徐老夫人搭着话。
徐老夫人受不了她这么闷声儿似的脾气,直接问,“你来找我到底是干什么?”
陈氏听出徐老夫人的声音一沉,她赶忙故作轻松解释,“阿娘您别恼,媳妇告诉你就是。媳妇过来是想问问阿娘,之前皇后娘娘说想给大老爷续弦这事到底有没有着落?毕竟已经过了些时候,媳妇是担心娘娘怪罪阿娘您办事不利。特别是媳妇前日往黄国公府去参加花宴,就听那些贵妃们在议论这事,知道了我是苏家的人,还围着我问长问短,我实在不知要怎么回答。”
黄国公府的花宴,贴子送到苏府,徐老夫人倒想去凑那个热闹,只是先前已头参加过好几个花宴了,她上了年纪,如此频繁,有些吃不消,便让苏盼和陈氏代她前去。陈氏头一回参加如此体面的宴会,激动得热血沸腾。
苏盼会愿意去黄国公府,只是想去看看苏怜和外甥。
在花宴上,陈氏虽然穿得体面,但她是生面孔,没什么人与她答话。正当她想怎么融入这些圈子时,徒然听到有一个贵妇圈在嚼国丈府的舌根,说的就是国丈老爷要娶续弦的事。她突兀的插了句嘴,明了身份,那些长舌妇们便围着她问长问短。
徐老夫人徒然叹了口气,消息自然是她放出去的,也的确有几个合适的贵女,她每回回来问苏宗耀的意思,他到是会问对方是谁,可她一说出人家的身份家世,苏宗耀不是摇头就是直接拒绝。几次三番下来,弄得她都有些疲了。
“这桩事我也不想再管了,若是皇后娘娘再问,我就请她直接下旨赐婚好了,左右我看上的人大老爷又看不上,倒不如皇后娘娘有看上眼的,直接下旨,他能拒绝我,还能抗旨不遵?”
大老爷看不上是陈氏愿意听到的消息,皇后娘娘下旨刚婚,这是最坏的结果。
“阿娘可有问过大老爷,他这个不满意,那个不答应,可是心里有人?”陈氏试探,倒是说准了苏宗耀的心思。
徐老夫人却是无奈冷笑,“他是什么人我最清楚,都死了两个媳妇了,他自己也怕死第三个,心思早歇了。你是不知道,先头的宴会上,居然还有人直接问我,大老爷的八字是不是太硬了,才会接连克妻。”
陈氏表情滞了滞,她不用想象那个场景,也能感受到徐老夫人当时的难堪和尴尬。
“如此一来,还是皇后娘娘若有看中的人,直接赐婚来得妥当。”
“你也这么认为吧。”徐老夫人一副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想的表情。
陈氏满心的苦涩,她不想啊!
“老夫人,二太太,玫姑娘来了。”传话婆子过来曲膝传话。
玫姐儿?她怎么来了?
陈氏看向徐老夫人,笑道:“定是想您这个祖母了,专程来探望您的。”
这话说得好听,徐老夫人也高兴自己被小辈们惦记,“那就请到松龄院去,咱们娘儿几个好好说说话。”
“是。”
传话婆子退下。
康妈妈和陈氏一人一边扶着徐老夫人往松龄院去。
刚一进屋,后脚苏玫就进来了。
本来很高兴见到苏玫的徐老夫人和陈氏,甫一见着苏玫双眼通红,眼泪直在眼眶里转,接着扑嗵一声跪在二人面前,哭诉道:“祖母,阿娘,你们快替我想个法子啊!”
陈氏回过神来,迅速扶起她,“玫姐儿,你这是出什么事了?”
苏玫扑到陈氏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玫姐儿,你别哭,快说,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徐老夫人如是问,实则她也想象不出现如今谁敢欺负苏玫?沈重霖虽然死了,可苏玫身上的诰命却依然在,这说明什么,说明圣上还是眷顾她的。而且她姓苏,宫里那位也姓苏,谁敢欺负到她头上?
苏瑜从陈氏怀里仰起泪脸,看着徐老夫人一脸的担忧,心里愈发觉得委屈,“祖母,是沈重德,沈重德回来了。”
“你说什么?沈重德,是沈家二房那个不学无术的混账沈重德?他不是被赶出沈家了吗?回来干什么?”陈氏一连串地发问,一边扶着苏玫坐到锦杌上。
苏玫甩了甩绣有紫芙渠花的帕子,揩了揩泪,“除了他还有谁?不令他回来了,二房一家子都回来了。阿娘,祖母,这混账一回来就跟我要沈家的家业,我怎么能把沈家的家业交到他手里去?交过去还不得三五日就败光了?”
陈氏闻声,也急得脸色发青,急道:“沈家的家业在你手里好好的经营着,他有什么资格问你要?他是个从沈家赶出去的人。”
“你糊涂。”徐老夫人虽然也替苏玫着急,但她脑子还是很清晰,“那沈家二爷是被赶出去,又不是从沈家的族谱中除名,怎么就不能回来?玫姐儿膝下无子,家中只得一个庶姐儿,如此一来,沈家的家业不该落到沈二爷头上该落到哪里去?”
“阿娘,你怎么能帮着外人说话,这家业要是交到沈重德那无赖手里,我们玫姐儿怎么办?”陈氏的声音往上拔了拔。
徐老夫人瞪了她一眼,“我只是在说事实,你们若是连事实都不敢认,那要怎么想法子解决问题?”
陈氏哑然了。
苏玫继续落泪,“祖母,您有法子吗?”
“你先跟我说说,沈二爷是怎么跟你说的?”徐老夫人搭着康妈妈的手坐到榻上,问。
苏玫稳了稳心神,将沈重德找到她说过的那些话表述了一遍,“……还说要是我不答应,他就要告到官府或者老家族里去,族里有长辈,就是将我休出沈家,我也是不能有怨言的。”
“这话何其狠毒啊!”陈氏闻声立即就跳了起来,“这个蓄牲,他这是要釜底抽薪啊,当初他大哥死的时候他没露过面,他阿娘死的时候也没露过面,现在沈家风平浪静了,他蹦跶出来争家业了,真是好大的脸。”
“且不管他脸大不大,按照规矩,他说的那些话都是有道理的,玫姐儿,你要是不放手,这个亏就只能闷吃。”徐老夫人叹息道:“你要是放手了,或许还能在沈家有一席之地,他至少表了态,愿意替你养老送终不是。”
“不成,玫姐儿辛辛苦苦操持的家业,凭什么让沈重德坐享其成?”陈氏义愤填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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