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圣门中大多数门人走的都是武夫或者道家修炼途径,儒家佛家极少,想要找出一个会江南会神通的,江越心里只有两个人选,一个是李明初,一个是唐马儒。
但李明初学艺不精,而且身体还未完全恢复,江越打算把他作为备选方案,先去问问唐马儒再说。
他本身就是从青石书院中出来的,哪怕自己不会,应该也会有所了解。
到了内务处,唐马儒正伏案整理当日的出入库明细,表情极为投入。
“马儒,忙着呢?”
“嗯,有事一会儿再说。”
唐马儒头也没抬,手下不停地在纸上写写画画,逐一核对账目。
江越便也不着急,随手拖了张椅子坐到了他旁边,饶有兴致地看他对账。
这样子才对嘛!
干点你们读书人该干的事情!
好好的一个读书人,天天去琢磨那些打架用的东西干什么?
没事吟吟诗,算算账,章台之上唱唱曲,多好!
搞什么炸药,粗鲁!
内务处中的其他人看到江越到来都上来打招呼,被江越伸手拦住,便只是沉默着拱了拱手。
走到一边之后,众人才窃窃私语道:
“这唐马儒真够傲的啊,居然就这么让江先生等着!你听他说那话了吗?有事一会儿再说!我可不敢这么跟江先生说话。”
“他好像是没听出江先生的声音吧,这人虽然性子执拗了点,但礼数还是懂的。”
“是倒也是,怕是一下子对账入了神没顾及上,不过江先生也是好脾气,这都没生气!”
“你把江先生当什么人了?礼贤下士知道吗?唐马儒刚来的时候是什么角色?正教的叛徒!江先生还不是一句话就把他带进了机造房,这才有了他的今天。”
“跟江先生干真好啊,早知道我也去机造房了。”
“用不着,现在咱们内务处也归江先生管了,好好干,还怕没有机会吗……”
内务处的其他人逐渐走远之后,又足足等了有半个时辰,江越都开始不耐烦了,唐马儒才终于揉了揉脖子抬起头来,疲惫地说道:
“有什么事情,现在说吧。”
江越站起身,走到他面前。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请你帮个忙。”
看到江越的脸,唐马儒神色大变。
我靠,刚才是江先生来找我?
我就这么让他等了半个时辰?
我还是个人吗?
“江先生!我,我不知道是您,那个……”
看到他慌乱的神色,江越赶忙安慰。
“没关系,工作重要,我就是来找你帮忙做点工作之外的事情的,不要那么紧张。”
唐马儒悄悄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心里仍然是忐忑不已。
能不紧张吗?这位可不仅仅是他的顶头上司那么简单,还是对他有知遇之恩,一手把他提拔上来的大恩人!
“江先生您尽管说!哎,怪我,我看这账目入神了,没注意到是您,还让您等了这么久……”
“好了好了,没用的话就不多说了,我问你,你可知道江南会神通?”
江越打断还在不断道歉的唐马儒,开门见山地问道。
“江南会?知道啊,我之前在青石书院的时候,那些夫子教习偶尔也会用江南会来授课。”
用江南会上课?
嗯,倒是也正常,沉浸式教学嘛。
不过这么说起来的话总感觉这东西还有别的用法,比如开个VR体验馆什么的……
“那你会吗?”
江越继续追问。
“我也是会的,江南会神通是成为教习必须掌握的一门神通,尤其是我教射艺的,有些危险的操作不便让学生实操,便直接在梦域中训练了,说起来,这还是我最熟练的神通之一了。”
太好了!
想不到事情还挺顺利,接下来只要把自己所需要的场景描绘给唐马儒听,便可以借助他来形成梦境,再展示给其他工匠看。
到时候身临其境体验所带来的的冲击力,可不是江越空口白牙几句话能达到的。
江越把他的要求一说,并且借口说是要更真实地呈现出飞剑想要达到的效果,唐马儒便爽快地答应下来。
“江先生,这江南会神通虽好,但如要做到与现实无异,还是要花费不少心思的,我们最好现在就做准备,以免耽误了项目进展。”
江越皱了皱眉头。
怎么都给你扔到内务处来了,思想觉悟还是那么低?
什么叫耽误了项目进展,这项目跟你有一点关系吗,拖一会儿就拖一会儿呗!
想到这里,他开口说道:
“马儒啊,算起来你在机造房待的时间比较短,可能对我们一些内部的规矩不太了解。”
“但是有一条你应该是知道的,我们机造房不允许随意加班。”
“这不仅仅是为了匠人们的身体健康考虑,也是为了保护他们的创造力。如果一天到晚地加班,身体都累得虚脱了,哪还有精力去搞研发呢?你说对不对?”
唐马儒惭愧地低下了头,他记得马千嘱还特意跟他强调过这一点,但没想到才来内务处几天,就彻底丢到一边了。
“是,江先生,我记住了。以后在内务处我也按照机造房的要求来,让大家到点便散班。”
这才对嘛。
江越满意地点了点头。
其实上下班这个问题倒不是说真的就会对研发的进展起到多大的作用,只要被他们摸准了方向,哪怕天天划水,成果最终还是会出来。
但少加一个时辰班,便可以把这个结果拖延一个时辰,对江越来说也是弥足珍贵的。
“那我们就约好了,明日早晨我来找你,然后我们寻个地方,一起规划一下梦境的具体内容。”
唐马儒用力点了点头,帮正在往外走的江越推开内务处的门。
“好的江先生,明日早晨我便在此处等您,到时候我让下面的人把早饭一并送来,您直接过来便是。”
“嗯,随便安排些早饭便好。”
江越离开之后,唐马儒重新回到椅子上坐下,轻轻舒了一口气。
他越发觉得自己上绝圣门是正确的选择,如果仍然留在青石书院,他像今天这样把上司晾了半个时辰,哪怕是涵养再好的夫子也要动怒。
不对,他们根本就不会坐在那里傻傻地等半个时辰,恐怕自己说出那句“有事一会儿再说”的时候,就要拂袖而去了!
可江先生呢?
他不仅没有发怒,甚至还倒过来安慰自己。
什么叫心胸?这才是!
绝圣门有这样一个惊才绝艳却又有容人之量的江巨子,不仅是绝圣门之幸,也是新教之幸。
天命在新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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