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灯时分。
落意与南云衡方归府。
南桉则带着孙氏回了孙府,只让人送回些白日里二人挑选的稀罕玩意儿,孙氏吩咐嬷嬷将早就备好的衣衫首饰送了过去。
灵芝捧着衣裳,面上堆满了笑意,“世子妃,夫人待您真是好。”
落意摸着衣裳面料,眸中犹是欣喜之色,这衣裳踏春节穿倒是可以,只是若要去苏清漪的婚礼……
还是穿的低调些,不要压了新人的风头才好。
落意虽爱不释手,却还是缓声道:“先放起来吧。”
灵芝不解,“世子妃……您,您明日不穿吗?”
灵雁上前接过她手中捧着的衣裳首饰,“世子妃吩咐,你就去做,哪儿这么多话。”
灵芝当即沉了脸,“世子妃还没说什么,你总是挑我的不是!”
眼看着两个丫鬟要吵起来,落意手抚着额间,淡淡道:“灵雁,你服侍我有多久了?”
灵雁愣住,支吾道:“奴婢跟着世子妃您,大概有半年了……”
“你跟灵芝是我的陪嫁丫鬟,我待你们与旁人不同,你们二人近来频频争吵,没得惹人说闲话,说我连自己的下人都管教不好。”
灵雁忙跪地,“世子妃,奴婢再不敢了。”
灵芝却是慢悠悠的跪下,斜睨了灵雁一眼,这才开口,“世子妃,奴婢尽心竭力侍候您,可最近也不知怎么,灵雁总是挑我的错……”
她的语气很是委屈。
“是这样吗,灵雁?”落意沉了眸,声音也冷了下去。
灵雁埋首,“奴婢……再不敢了。”
落意摇头,“是我平日里待你们太过宽容,这次必然要给你一点责罚,免得你日后还记不住!”
灵雁垂首应是,灵芝面上满是得意,“多谢世子妃替奴婢做主!”
灵芝得意退下,灵雁却跪在了地上,憋红了脸不敢哭出声。
等到门一关,灵雁这才松了口气,拍着胸脯道:“可憋坏奴婢了!”
她根本不会演戏,方才差点露陷!
落意却是笑着招手让她起来,“方才表现还不错。”
成功骗过了灵芝。
“今晚你就带着擎月,紧紧盯着她的动向,若有异常先不必惊动,等我寻找合适的时机。”
若无异常,那再好不过。
落意沉眸,希望灵芝只是着急想嫁人,所以才有的这些怪异举动,而非被人指使利用,是别人放在她眼前的一颗棋子。
夜深,到了歇息时。
南云衡沐浴后,自落地屏转过,只见落意伏在小几上,昏昏欲睡。
他们今儿去了京外的田庄。
一道的盘山路看足了风景,接着去花圃看了各式各样的花,看了落日余晖,风拂绿水。
很是惬意。
他还带着她去了一处院落,极为僻静,世外桃源一般,院落四周桃树丛丛绽开花苞,在和煦的暖阳下含苞待放。
三间木屋,云窗静掩,院内有专门负责看守的一对老夫妇,极为和蔼。
落意只看了一眼便爱上这里。
用了午饭,与南云衡躺在柳枝低垂的木椅上,看鸟雀飞过,看摇着尾巴的小黄狗追花圃里的蝴蝶。
手边是刚沏好的茶跟馍馍。
仿佛提前过上了退休生活,落意有种不想回府的感觉。
若能在这儿住一辈子,死也值了。
临走前,南云衡像是看穿她的想法一般,将人抱在怀中,轻抵着她的额,嗓音低沉道:“落宝,以后愿意跟我在这儿住一辈子吗?”
落意点头如捣蒜,愿意!
南云衡眼角眉梢俱是笑意,不由将她更加抱紧了些,在她唇边亲了又亲,像是怎么都亲不够一般。
“等到事情都解决了,咱们就来这儿住一辈子。”
落意眼角皆是柔和笑意,与此时一般无二。
南云衡看着她的睡颜,唇边漾着宠溺的笑,脚步不由放轻上前去,格外仔细的看着她这副娇俏模样,像是要将人刻在心里一般。
落意却是忽然醒来,睁着睡眼稀松的水眸,语调带着刚睡醒的慵懒软糯,“夫君你怎么还不睡?”
南云衡看着她自然的伸出手来,让他抱的样子,眸间的宠溺更甚几分,环着她的腰将她打横抱起。
“落宝,明日去了司府,切记要时刻带着擎月。”
落意乖巧的点头,软声道:“我知道的。”
南云衡仍是放心不下,上次四皇子那桩事,他总觉得不安,四皇子这个人阴晴不定,最是难对付。
而且根本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这就让人无端的焦躁不安。
“明日让暗卫在暗处跟着你,你就在正厅内,谁让你出去都别去。”
落意点头,白皙的手细致地抚着他的眼眸,温声道:“你也要小心。”
乔氏很快就会有动作了。
相比她来说,他才是危险的。
乔氏想要的,是他的性命!
落意心疼的抱紧了他,将头埋在他怀中,嗅着身上独属于他的味道,只觉得异常的安心。
“落宝,我会护着你。”
“嗯。”
夜深,微风轻送,吹动灯笼摇晃,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
映照着一室静谧。
锦桃阁内,烛火彻夜通明。
狗吠声不断,夹杂着摔碎东西的声音,下人们俱是面色肃然,脚步匆匆自廊下穿过。
“啊!”
南汶面容狰狞,将一个送饭的小厮推倒在地,其后扑上去,啃咬着小厮的耳朵,直至血肉模糊。
几个小厮才围上去将人拉开。
而后将其固定在座椅上,用绳子捆绑结实了。
乔氏与南俏俏被这边的动静惊动,刚转过角门,就看见小厮捂着鲜血淋漓的耳朵。
南俏俏一阵反胃,乔氏用帕子掩着口鼻,看了眼屋门的方向,眸中满是失落。
“少爷还是如此?”
嬷嬷的声音亦是带着些许的无奈,“回夫人……今儿病的似乎又重了些……”
“那些郎中都是干什么的!连病情都控制不住!”乔氏怒极,朝着屋门的方向而去。
婆子将人拦下,“少爷他这会儿正安静下来……还是不要。”
乔氏哪里肯听她的话,带着南俏俏便上了台阶,小厮将门打开。
二人一进屋,就愣住了。
只见屋内杂乱不堪,新鲜的饭菜洒落一地,几个小厮正埋首收拾,桌后,南汶被五花大绑固定在座椅上。
他发丝凌乱,面色发黑,嘴里呜咽着不知在说什么,整个人瞧着与沦落街头的乞丐一般。
乔氏落下泪来,忙不迭离去。
南俏俏扶着人,刚转过垂花门,人便晕倒在她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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