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苒几乎是本能反应,站起身就要离开,毛西见状也要跟着。
霍御铭放下手里的筷子,“苒苒。”
任苒见他还坐在那里不动,她情急之下声音都尖锐了不少,“怎么还不走?走啊!”
她感觉身后像是跟着洪水猛兽,她如果不及时逃离的话,会被吞噬掉,而且连骨头渣都不剩。
四周的屏风都被撤掉了,不少客人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干嘛拿走啊?饭还没开始吃呢——”
霍御铭看到了任苒脸上的慌张,她甚至连放在旁边的包都不拿了,她虽然说那件事没什么的,迈过去就好了,可也就是嘴上说说罢了,心里终究还是在乎的。
他站起身,但已经来不及了,酒店大厅的高处都挂着大屏,此时的录像已经被播放出来了。
每个屏幕上的画面都是不一样的,那里面有同样的男主角,但所面对的人是不一样的。
毛西的脸色惨白如纸,任苒更是觉得全身的血液在往头顶冲,霍御铭的一双眼里浸满暗色。
“啊——”毛西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惊慌失措,扭头盯着霍御铭,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任苒没有像想象当中那样崩溃,她拉过了服务员的手臂。“这怎么回事?快,快让人关掉!”
“好好好!”服务员也慌了,但很明显地朝着霍御铭看了两眼,大屏幕里的男人应该是他吧。毕竟长得那样好看,而且这张脸是很难复制出来的。
任苒看了眼凌呈羡的方向,她想要找过去,但只是走了一步,就顿住了脚。
他问她有没有准备好的时候,她说了水来土掩,任苒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今最坏的打算来了,她去找凌呈羡又有什么用呢?
她面色惨白到了极点,几乎是接近透明的,任苒伸手捂住毛西的眼睛,“不要看。”
“这是什么?”
“没什么,不要看就是了。”
任苒拉过椅子,让毛西坐了下来,她看到不少客人在议论,有些连晚饭都顾不得吃了,拿了手机正对着大屏幕在录像。
任苒上前想要抢掉对方的手机,可那么多人都在拍,她抢得过来吗?
她只能喊大厅的经理,“这是怎么回事?关掉,快关掉!”
霍御铭坐了回去,目光一一扫过那些大屏,屏幕里藏着他的尊严,早几年前就丢了,如今更是被人投放在大庭广众之下,活活地践踏。
夏匀颂也看到了楼下的一幕,她惊得半晌说不出话,包厢内也有电视,这会正在投放着跟楼下一模一样的影像。
“这,这……”
凌呈羡拿起遥控器,将电视给关了,他不是没看过,所以没有兴致去细细地再看一遍。
夏匀颂忽然笑出声来,“还有这种事。”
凌呈羡盯着楼下,任苒应该是快要被逼疯了吧?这些视频很快就会被全网传播出去,那些客人们一个个都举着手机在录,她压根一点办法都没有。
任苒额角处淌着汗,手掌在旁边的桌沿处撑了下,“御铭,我们回家吧。”
“我们快走吧。”毛西闭着眼,但耳朵里还是能听到大屏内传来的声音,“快走。”
这儿就像是个地狱,不能再待了,会疯掉的。
傅城擎将那扇窗子彻底推开,他双手撑在两侧,目光炯炯地盯着大厅内。
“这么着急走干嘛?菜还没上齐呢。”
任苒抬头望去,眼里的那个人影像是张开了翅膀的恶魔,她走到霍御铭身边,拉住他的手臂。
霍御铭动了下脚要走,但双腿像是胶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你之前又不是没看过,早该有心理准备了。”傅城擎在那笑着,一脸的恶劣,“走出去也没用,对面商场的广告牌我都买下来了,这会也在轮番播放呢。”
“你太卑鄙了。”
“那也卑鄙不过你。”
任苒强自镇定,掏出手机报警,傅城擎冷眼盯着,听到她在楼下说道,“我们被人威胁了,对方拿了偷拍下的视频在各个地方传播,这是犯法的……”
傅城擎手指在窗台上轻轻地敲着,等到任苒打完电话后,他这才鼓了鼓掌,“真是守法的好市民,我喜欢。”
沈琰站在楼道口,屏幕上的画面刺激着他的双眼,他朝傅城擎站着的包厢看眼,他一步步上了楼。
任苒带着霍御铭和毛西要离开,楼上的包厢内忽然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傅城擎早就让人盯着沈琰了,怎么可能让他有机可乘?
“别走啊。”傅城擎打了个响指,两个男人推着沈琰来到窗口处,任苒面色一凛,“傅城擎,众目睽睽之下你可别乱来。”
楼下的客人都举着手机,当然也会将这一幕给拍进去。
傅城擎抬手拍了下沈琰的脑袋,手里的力道越来越重,沈琰恶狠狠地盯着他,“有种放开我,我们单挑。”
“蠢货,”傅城擎满面不屑,“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找我的麻烦。”
霍御铭往前走了两步,“傅城擎,你把人放了,有什么冲着我来。”
“你可要搞清楚了,不是我有心找他的麻烦,是他要杀我,”傅城擎说着,将沈琰手里紧攥着的匕首拿过去,冲着霍御铭扬了扬,“看到没,这是凶器。”
凌呈羡自始至终都冷眼旁观着,夏匀颂探出脑袋,看见了旁边包厢内的情况。
傅城擎用刀子抵着沈琰的脸,又将刀在他脸上拍着,这个动作原本就充满了侮辱性。
沈琰想要挣开钳制,但身后两人的气力很大,按紧他的肩膀后他几乎是动弹不得的。
任苒赶紧掏出手机,将录像功能打开,她举起的手臂有些抖,“傅城擎,你最好赶紧放人。”
傅城擎一脸的猖狂,用手指着霍御铭的方向。“大家都看看,这张脸是不是很熟悉?你们方才欣赏了那么久的男主角在这呢,还不赶紧拍吗?”
任苒牙关都在抖,她紧盯着自己的手机画面,旁边一束束的目光望过来,她想要忽略,但根本就忽略不掉。
任苒此前好不容易构筑起来的城墙,在顷刻间被推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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