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上朝服衣冠,略高的衣领足以将脖颈上的痕迹遮掩,可这唇角嘛,阿瞒表示会尽力的。
天色蒙蒙亮,马车驶进宫中。
太极殿,朝臣换了不少的新面孔,纷纷恭贺哲别平安醒来。
而司荼都以微笑应答,可见心情的确不错。
如果能忽略唇上那抹刺痛感,可就更完美了。
前朝一大块毒瘤被剜除,曦和的心情自然也不错。
可近来西域频频异动,倒让她有些不安,连眼底也泛着淡淡乌青。
早朝后,梁祯身着仙鹤玄色为底的官袍,几次意欲上前搭话。
可都被司荼身旁围着的大臣们挡住。
隐隐约间,她总觉得有道不怀好意的视线盯着自己。
猛地抬头一看,却正好与司秉略显幸灾乐祸的眼神相撞。
还没等司荼细想,却见阿年带着口谕,将自己传唤到太极殿内。
两人穿堂过殿,路上,司荼忍不住问道,
“姑姑,母皇近日身体可还康健?”
上次她来时,就已经看到曦和两鬓的斑白了。
想来也是操劳所致。
阿年眼神慈爱,轻笑道,
“若是旁人问这个问题,怕是早就被陛下拖出去斩首了。”
不过,三殿下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她的关心是最真切的。
“我是母亲的女儿,血脉相连,自然是关心她的。”
偌大的王朝扛在一个女人单薄的肩膀上,那身龙袍想必也十分沉重吧。
“那就烦请殿下为陛下分忧了。”
阿年话音刚落,两人就到了太极殿。
太监将半掩的门推开,似乎是在等着司荼的到来。
殿内静心安神的香燃了大半,御桌前摆放着成堆的奏折,还有燃至烛台的蜡烛。
想来她是一夜未眠。
“国家大事再重要,母皇也要注意身体。”
司荼的声音,让曦和从繁重的奏章中抬起头来。
上朝时,她离得远,未曾看出司荼唇角的异状,这会儿倒是看得清楚。
“看来,阿荼跟那位九王子相处得不错啊。”
两人本就是联姻,曦和不求他们能琴瑟和鸣,但最起码相敬如宾还是要做到的。
不过,两人的感情似乎不需要她来操心了。
唇边微微刺痛,司荼今天在心里把哲别骂了不下十次。
丢人都丢到太极殿了,她不要面子的?
“还可以吧,挺好的。”
如果能就这样下去,未尝不是件幸事……
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欺骗与隐瞒之上,又怎会长久?
女儿家的娇态,曦和自然看得清楚,心里也明白。
少女情窦初开模样,像极了她年轻的时候。
只不过身为皇室子女,有些事,并不能以感情衡量。
“西域最近频频异动,阿荼,你该明白朕的意思。”
曦和用得是‘朕’,就说明现在的两人,不是母女,而是君臣。
司荼自然明白,西域异动,首当其冲的就是九黎。
而身为西域诸国与大周相连的唯一要塞,如果九黎要倒戈,势必会让大周再次陷入边境危机。
“儿臣会以保护的名义在他身边安插暗卫,监探他在上京的一举一动。”
有了她的保证,曦和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下。
果然是她的女儿,审时度势,不会被感情所左右。
“阿荼,你要知道,男人是这个世界最不可靠的东西,唯有权力,才能带给我们至高无上的荣耀。”
她在后宫沉浮多年,从一个小小才人,再到皇后,最后君临天下。
凭借得怎会是先帝那颗飘摇不安的心?
“女儿,明白。”
司荼拱手行礼,再次抬眸,眸色一片清明。
出了太极殿后,司荼长吐了一口浊气。
怪不得司秉会用那样的眼神看她,原来是早就知道西域动乱的事。
若她力保哲别,定会惹得曦和不满。
还不如以退为进,正好借刺杀一事,将暗卫拨给他,护他安全。
至于监探一事,司荼只不过是当着曦和的面上说说,并不打算付诸行动。
回到公主府后,阿瞒兴冲冲地跑过来,神秘地说道,
“奴婢方才听脱撒合说,今儿个是哲别殿下的生辰呢。”
这可是未来驸马爷在公主府过得第一个生辰,自然要好好操办一下。
再者,自公主府建成后,连次庆祝都没有,这次都给补上。
“生辰?怎么没听他提起过?”
司荼唇角轻扬,过生辰啊,当然要好好过。
“那哲别殿下初到中原,肯定是脸皮薄,抹不开面子吧。”
毕竟是个大男人,这种事情哪好意思自己开口。
此时真·薄脸皮的哲别趴在桌子上,无精打采道,
“你确定咱俩的对话都被阿瞒听到了吧,怎么阿荼还不过来祝我生辰快乐啊?”
听说中原这边过生辰,是可以吃到一碗长寿面的。
他也好想尝尝阿荼亲手做得面啊。
一旁的脱撒合被他满是哀怨的眼神闹得简直是没眼看。
说您是傻白甜那都算轻的了,这高低得是个恋爱脑啊。
哲别一拍桌子,既然阿荼不来找他,那他去找阿荼还不行嘛。
总归能见到她一面也是好的。
可人还没进到璇玑阁,就被守在外面的侍卫拦了下来。
“三殿下有令,任何人都不得进入璇玑阁。”
瞟了一眼哲别快要冒火的眼神,侍卫又及时添了把火,
“自然也包括九殿下您。”
哲别:……
“叫什么九殿下,叫驸马。”
一点也没眼力见儿。
“是,驸马爷。”
三殿下对这位驸马可是实打实的好,侍卫们改称呼改得也十分顺畅。
既然正门进不去,那就只能爬窗了。
啧啧,非得逼他动用武力。
绕过一边的小树林,哲别飞身上檐,悄悄掀起一块瓦砾。
透过缝隙,他正好能看到司荼伏案批复奏章的样子。
朱笔挥洒,阳光洒落在她的肩膀,衬得她的容颜愈发明艳。
唔,她这么忙,自己还是别打扰她了。
至于生辰嘛,怎么过还不是过,她的政事比较重要。
虽然哲别这样大度的想着,可心里还是隐隐有些刺痛感。
要是他是她手中那根朱笔就好了,这样她就能握着他,而他也能长久的陪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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