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睿这边如火如荼的改造黑狼帮改邪归正,我们再将时间线拉回来一下,山东承宣布政使司青州地界的卸石棚寨,几个人坐在聚义堂中,在激烈的争吵着。
“现在我们兵精粮足,就应该杀下山去,将青州府的那些狗官杀掉!”一个头目说道。
“是呀!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另一名头目点头支持。
“可是佛母刚刚抽走了寨子里最厉害的一批好手,我们的实力大损,跟官兵对着干,会不会偷鸡不成蚀把米?”一个小头目比较谨慎。
“对呀,也不知道佛母怎么想的?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把寨子里的人都抽走?她这是什么意思啊?”又一个头目叹了一口气。
“好了,好了,别说了,佛母来了!”有人提醒道。
只见英姿飒爽的唐赛儿从聚义堂的正门走了进来,边走边跟几个头目点头打招呼。穿过聚义堂中间寨主座位后,一群头目站了起来,唐赛儿先是点燃一炷香,开始拜起了供在桌案上的弥勒佛像,一群人一起喊起了口号:“日月无光,天地皆暗,大劫在遇,天下大乱,白莲洁焰,弥勒降临,乾坤旋转,万民翻身。”
白莲教分支很多,口号也很复杂。唐赛儿自号“佛母”,弥勒是她儿子,这个口号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告诉那些教众,弥勒佛快出生了,乾坤就要颠倒了,百姓的好日子来了,借此忽悠百姓入教,跟她上山占山为王。这和“苍天已死,黄天当立”都是一个套路,谶语而已,欺骗无知百姓的。
拜完弥勒之后,一群人坐了下来。
“近日大伙都在举义旗之事准备,辛苦大家了。本尊日前得弥勒托梦,今年那皇帝老儿会迁都北平行在,山东乃必经之地!弥勒提醒,若我们此时起事,皇帝会派重兵围剿我们,或许山寨会覆灭!所以,今天本尊招大伙来,想听一下大伙的意见。”说着,唐赛儿扫视了一下坐在下首的几个头目。
自从秦睿跟唐赛儿谈完话之后,也在北平城呆了两天,她也通过了解了,北平行在的建设即将完工,那秦睿给她分析的事情,就有可能是真的。每当想起秦睿那张欠揍的脸,她就恨得咬牙切齿。秦睿那句“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让她每每午夜梦回时,心惊肉跳。
唐赛儿不是傻子,否则她也忽悠不了那么多人,她突然发现,理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在她的想象中,大明的官兵就像青州府的衙役一样孱弱不堪。在有心人的帮助下,她用望远镜观看了北平左卫、北平右卫的操练,她心虚了,也怕了。
秦睿也是损,为了打消唐赛儿造反的想法,特意挑了北平都指挥使司最厉害的两个卫让唐赛儿看。这两个卫所,是朱棣北伐蒙元的绝对主力,属于那种武装到牙齿的军队,强横到让唐赛儿颤栗。
刚才讨论热烈的头目听了唐赛儿的话之后,顿时一惊,唐赛儿一直自称,能预知将来事,能预测成败,年初山寨没粮时,说举义旗,杀贪官的是她;现在有了粮食,说举事会失败,山寨会被灭的也是她,这让几个人搞不清该相信她那句话了。
卸石棚寨一共三千多人,分为四个寨子,唐赛儿坐镇南寨,位于齐山之上的最高处,便于至于其他几个寨子协同作战,每个寨子都有头目,每个头目都有自己的小心思:有人上山是为了报仇雪恨,有人上山是为了当人上人,有人上山就单纯是因为过不下去了。
但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想法,那就是不想死。沉默,无尽的沉默。
“佛母,此事可是当真?”北寨的头目孙胡子一脸郁郁的问道。
“弥勒托梦,此事恐怕十有八~九!”唐赛儿闭上双眼,微微颔首。
“弟兄们都准备了两个多月了,这心气已经聚拢起来了,现在半途而废,怎么跟弟兄们交代啊?”孙胡子摇了摇头,一脸不甘,他的仇家是青州府知府,孙胡子做梦都想杀了他。
唐赛儿也是一样啊,她也是被衙门害得家破人亡,她也恨不得立即起事,可是卸石棚寨上有三四千条人命,都在她一念之间。
其实,山寨里这三四千人真正能打的,只有一千多人,剩下的都是家属。落草为寇的人,是官府缉拿的重点,不拖家带口上山,就是给官兵送人头啊。为什么历代农民起义都很成规模,原因就在这里了。当然这是起义的前期,等起义军有了根据地之后,就会剥离这些老弱妇孺,保留身强体壮者作为专业军队。
秦睿给她分析过,一千人打下青州府问题不大,但是一旦打了青州府,就相当于打了朱棣的脸,要么事后归降朝廷,要么与朝廷死战,只有这两条路可以选了。
降,是肯定不会降的,就算死,唐赛儿都不会降。死,唐赛儿倒也不怕,她全家已经死光了,她也无牵无挂了。但是带着这么多人去慷慨赴死,她还是于心不忍。
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秦睿的话,言犹在耳。
她派去北平的五十个人,也不知道和秦睿接上头了没?秦睿给她培训的怎么样了?这五十个人,是唐赛儿手中能掌握的绝对力量,一次贡献了出去,她心疼不已。
“如果我们派人去将那几个官暗杀掉,先解了心头之恨,你们觉得如何?”唐赛儿见众人不语,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秦睿教她的。但是秦睿也警告唐赛儿了,这个方案也等同于造反,只不过引起的关注会小一些。毕竟丢了一个城和死了一个官,差距太大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都在默默盘算着。攻打青州城的目的,也无非是如此!顶多也就是再抢点粮食、金银,或者女人。
秦睿送了两万多贯宝钞,换成了粮食,寨子里至少可以支撑半年,等夏收和秋收之后,今年寨子里就不会缺粮了。百姓就是这样,能填饱肚子了,谁还会冒着杀头危险去跟朝廷对抗。
很快,卸石棚寨的几个头目达成了一致,派几个好手潜入青州城中,伺机杀死罪大恶极的青州知府、同知两人。
半个月后,山东布政使司派快马急报朝廷,有匪类潜入青州城,将知府与同知两人杀死,将人头挂在城墙之上。朱棣只是在奏折之上,轻飘飘地写下了“着有司缉拿元凶,另吏部铨选人员,即可赴任。”
本来历史上轰轰烈烈的唐赛儿起义,就消匿于无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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