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
叶千帆又摇头晃脑地念了一句诗。
“白日不到处，青春恰自来，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
“这是清朝诗人袁枚赞美苔藓的一首诗。”
“不过，苔藓是孢子系列后代，只有孢蒴，并不会开花。事实上，如果这首诗借来咏颂川苔草科植物，可能会更加贴切。”
“噗嗤！你连这个都知道？”宁倾城见状，不由得‘噗嗤’一笑道：
“按你这么说，这川苔草科倒也算是神奇。”
“的确。”
叶千帆颔首，又娓娓道来。
“就如同你所想象的那样，川苔草科的的确确是植物界里一个很特别的存在。”
“而且……”
“这个科的物种都生长在河溪急流中的石头或木桩上，形态有的像苔藓，有的像地衣。”
“但苔藓和地衣都是不会开花的低等植物，川苔草科却是地地道道既开花又结果的种子植物。”
“由于它们的植株身材矮小，常年生长在溪流中，仅在秋冬旱季水位下降才露出水面，因此很难被人们发现。”
“咦？”宁倾城听到这儿，又忍不住皱起眉头道：
“那川苔草科植物为什么能在湍急的水流中生长？”
“是因为它们喜欢有水的地方吗？”
“嗯……”面对宁倾城的追问，叶千帆抿了抿嘴，这才接着解释道：
“确实，大多数人也会像你这么认为。认为植物无论是扎根于土壤，还是寄生于树干，植物健康生长一般都需要一个相对稳定的环境。”
“而生活在急流中的川苔草科植物，却是一个例外。”
“尤其是在春、夏、秋三个季节，川苔草科植株的根、茎、叶处于营养生长期，会从水中吸收养分，进行光合作用。冬天水位下降，植株进入繁殖期，开出的花小如芝麻。”
叶千帆一边说着，一边示意宁倾城去看卵石上那些小得几乎看不见的小花道：
“它们这种川苔草科植物，其实是花的结构能简就简。因为它们原本起到保护花蕊、引诱昆虫作用的花瓣和花萼均已退化，致使雄蕊和雌蕊完全赤裸，以最简约的结构完成繁衍后代的使命。”
“而且，对于川苔草科植物来说，有四条共通的成长法则：一是生长在水质干净的河溪里；二是有阳光照射能进行光合作用；三是常年需要急流冲刷；四是在秋冬旱季能露出水面开花结果。”
“以飞瀑草为例……”
“飞瀑草？这又是什么？”宁倾城听得连连惊叹：
“你怎么记得住那么多东西的？”
“哈哈哈哈！多看书多看报少吃零食，很多东西都能记得住！”叶千帆开怀一笑，这才又接着向宁倾城科普道：
“说回这飞瀑草，其实飞瀑草的名称会让人顾名思义地以为它生长在瀑布下，但是我们在溪流中的石头上还更容易找到它。”
“这种植物的根扁平狭长，绿色带红，通常会分枝交织成网状，借吸器紧贴在水中的石头上。”
“到了夏天，飞瀑草根部的结节上有极短的营养枝，上面长着一簇线形的叶子。秋冬季节，飞瀑草逐渐露出水面，结节上长出繁殖枝，基部有几枚指状分裂的叶片，托举着枝顶上单生的花。”
“不仅如此，飞瀑草的花从佛焰苞中长出，花瓣和花萼退化为花被片，位于花丝的两侧。而它唯一的雄蕊从子房基部长出，花药弯向柱头。”
“飞瀑草授粉后子房发育为圆形的蒴果，每个果实有数十颗微小的种子。”
“不仅如此，与之相似的还有川藻属植物，它们都是依靠根毛状的吸器贴在石头上进行生长的，它有明显的茎，茎上长有很多细小的叶片，排成三列。”
“花着生于茎的基部第一片叶腋处，花蕾长成时，茎叶会脱落。”
叶千帆的话音一落。
宁倾城早已经是听得连连点头。
“没想到这小小的苔藓，还有那么多种类别呢？”
“呵呵呵呵！这你就觉得多啦？”叶千帆却是伸手拍了拍宁倾城的脑袋，一脸玩味道：
“我都还没有说到另一种特别的川苔草科植物，水石衣呢。”
“水石衣？这名字真好听！长什么样子的？”宁倾城忍不住眨了眨她萌萌的大眼睛，一脸好奇地看着叶千帆。
被这样萌萌的大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叶千帆也有点招架不住。
于是，叶千帆就更加不敢跟宁倾城卖什么关子了。
“其实这水石衣的根整体呈绿色，可以进行光合作用，它呈片状紧贴在溪流中的石头上，宽度可达几厘米，形状像地衣，因而得名。”
“在夏天的营养生长期，水石衣的根上长出一簇簇线状的叶。”
“当秋天到来的时候，水石衣的根会冒出许多疣状的花蕾，当水位下降，花蕾露出了水面就会开花，先是从佛焰苞伸出两枚雄蕊，然后椭圆形的子房迅速伸长，顶上的柱头叉开，完成授粉。”
“水石衣的子房授粉后发育成表面突起有多条纵脉的朔果，每个朔果里面有众多的种子。”
“简单来说，通过根部的‘抓力’在石头上站稳脚跟，吸收流水中的营养物质和进行光合作用来提供生长所需的养分，最后在退水期露出水面繁衍后代……这就是川苔草科植物在急流中生长的奥秘。”
“真神奇！！”宁倾城听得咋舌。
“可是我还有一点不明白。”
“什么不明白？”
“就是……”宁倾城挠了挠脑袋，又接着问道：
“那川苔草科植物如何在流水中繁衍后代、生根发芽的？”
“哦！这个问题啊！简单！”叶千帆自信一笑，回答道：
“就像是我刚才跟你所说的那样，川苔草科植物经过雨季的营养生长，植株积累了充足有机物质，会在秋天长出繁殖枝孕育花蕾。”
“而随着秋末旱季的到来，溪流的水位逐渐下降，石头从上往下逐渐露出水面的花蕾就会次第开花。”
“至于这些花儿是如何在水中授粉的，也不是一个难理解的问题。”
“因为，事实上为了异花传粉，川苔草科植物花朵的雌蕊和雄蕊不是同时发育成熟，有的雄蕊先成熟，有的雌蕊先成熟。”
“而它们的理想状态，则是在空气中靠风和小昆虫帮助传粉。”
“但那些长在石头最低处，露不出水面的花蕾，最终只能在水中开花，如果有花粉落到柱头上也能萌发授精，结成果实。”
“再然后，经过授粉后，川苔草科植物结出小小的蒴果，其种子更是小到肉眼难以看到。”
“待到蒴果成熟后，果皮会像豆荚一样爆裂，瞬间把几十颗种子向四周弹射了出去。”
“那些蒴果，有的掉进水中随波逐浪另寻归宿，有的落在附近的石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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