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镖局与土匪
崇祯二年,十月十六日,威远镖局的林镖头来到了蓝田县衙,送上了余款十五万两银子,同时运走了蓝田县准备好的五万担粮食。
“威远镖局是陕西境内的大镖局,据说整个镖局有一千多人,横跨陕西,山西地界,而且镖局里面的镖师实力强悍,尤其是总镖头林镖头,武力更是强悍,据说擅长使用快剑,曾经一人对付十三个马贼,再杀敌人后全身而退,其实力之强可见一斑。”
县衙内李朝生听着白守民的报告,点点头,千人镖局,这绝对是股不错的势力,而且这个林总镖头也是个人物啊,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一提到这个人,李朝生总会莫名的想起,笑傲江湖里面的林平之一家。
而且名字也很像,笑傲江湖里面是福远镖局,而这个叫做什么威远镖局,而且镖头都姓林,都是用长剑。
要知道用剑看起来是很帅,可是在战阵之中很少人用剑的,因为剑过于飘逸,不论是破甲,还是杀伤力都远远不如刀具,所以李朝生来到明末,除了看见一些武将喜欢配剑之外,很少有人用剑战斗。
当然李朝生是用剑的,他的钨钢剑不说削铁如泥,也算是神兵,至于其他人就不怎么用剑了,比如李朝生的堂兄李朝龙,李朝生给过他剑,可是在上了两次战场之后,李朝龙打死都不用剑了,平时就挂在自己的屋子里,也不用,成了一件装饰品。
而这位林镖头敢用剑当武器,应该是个人物了。
李朝生想着,对白守民道:“派人远远盯着他们,别暴露,拉开距离,用望远镜盯着就行,不要跟丢了,他运走的可是我蓝田县的粮食。”
“是,县尊,他跑不了。”
白守民说着去就去办事了,李朝生则是在沉思。
接下来两天,白守民随时汇报威远镖局的行踪,白守民说,威远镖局的人与范永发的运粮队于宜川汇合,然后进入山西吉县城,然后一路北上,两日后到达吕梁。
李朝生闻听此言,立刻让谷子电报联系吕梁的石小磊,李朝龙部。
命令其做好准备,并且随时监控地面,日夜不要松懈,李朝生很怀疑他们会改变一下行程,不会这么直愣愣的冲向吕梁的,至于绕道,应该不会,毕竟这条粮道他们比较熟悉,而且道路上的势力也几乎打探清楚了。
临时改道是很不安全的,他们应该不会这样办。
又过一日,李朝龙电报李朝生,说昨日威远镖局的趟子手前来牛头山,给他们送礼说一日后将要借道牛头山,希望自己高抬贵手,并且奉上纹银五百两。
干镖局的那都是人情练达之辈,什么是江湖,江湖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一个镖局再厉害,能抗的住贼惦记吗?
不能,所以长久以来,他们想出了一个万全的方法,那就是与这一路的盗匪们交朋友,而交朋友的方法除了从人家地盘过要交银子之外,还有一点很重要的就是,干镖局的要有庇护盗匪的能力。
大镖局像是威远镖局这样的,在官面上都有人,跟绿林道的朋友交朋友之后,要是绿林道的朋友有个时运不济,走背字,被围剿了,只要躲进镖局里,官府一般不会捉拿,等这大盗养好了伤,从镖局出来,官兵才能捉拿,这叫道义。
当然了,这帮大盗绝对不是杀官造反这样的,要是李洪基这样的人,别说躲进镖局,就是躲进王爷家里,那都要被强行抓出来,这里说的大盗,就是普通的大盗而已。
因此一个镖局跟绿林道上的朋友交朋友之后,这一条路,遇到几个山头,都研究明白了,镖局就算有了一条稳定的财路,同样镖局每次走的时候,都会让趟子手拜山,礼数做到了,就没有人为难镖师了。
这就是这个时代镖师的生存潜规则。
李朝龙与石小磊收了趟子手的礼物,不过没有见趟子手,而是让原来牛头山三当家的接待的,牛头山大当家的活阎王,当天就见阎王了,二当家的作恶太多,石小磊看着生气,给蹦了。
只有三大家,人还行,就留下来,为的就是不让人怀疑。
毕竟人家镖局来拜山,你来个不认识的山大王,镖局就会警戒,不要以为趟子手就是送礼的,他们更多时候是扮演着哨探的角色。
要是以前山中的大王换人了,他们就要估算这一趟的安全系数,如果感觉不合适,他们会考虑改道了。
因此为了不打草惊蛇,这三当家的就留了一条命,趟子手来送礼,三当家负责接待,问到大当家,二当家就说二位去隔壁县城串门去了。
当然这里的串门指的是强盗采点,这算是推脱过去了。
趟子手离开,李朝龙立刻回禀消息,李朝生听到汇报,嘴角微微上翘,白守民的哨探一直跟在威远镖局的身后,他们就在隔壁县城,离牛头山大约也就半天的路程,现在说一天后到达,很可能是放的烟雾弹,准备偷偷的溜过去,而且这么大规模想要溜走,必然要借助夜色。
李朝生推断,他们很可能今天趁夜色过牛头山。
所以李朝生命令李朝龙今晚带人准备伏击,不能放跑一人。
而这边趟子手回到了威远镖局的营地,把情况跟林镖头说了一下,林镖头微微皱眉,这大当家与二当家不在,让他心里犯嘀咕,他寻思要不要改道。
毕竟干他们这一行,一点点的改变都不想有,因为很可能极其微小的一个改变,代表的就是风险。
林镖头就找到了范永发讨论这件事情,范永发听了看着林镖头道:“林镖头,你觉得这牛头山一定有伏兵?”
林镖头道:“这倒是不一定,不过一般情况下,寨主与二当家是不会轻易离山的,当然出去串门我们也遇到过,不过这次货物太多了,我觉得还是谨慎一些。”
听了这话范永发皱起眉头,紧跟着对林镖头道:“你稍等,我考虑一下回来告诉你。”
范永发说着出了营帐,紧跟着进入不远处自己的营帐区,打开一个营帐进去,里面坐着五个彪形大汉,这些大汉一身的凶悍气息,浑身的肌肉,戴着帽子,不过为首的一个可能嫌热,帽子摘了,里面露出了光溜溜的脑袋,只有在后脑勺的部位有一个金钱大小的头发根,编了一个如老鼠尾巴一样的小辫子。
“赫尔巴大人,小人有事禀告。”
赫尔巴这时正在跟壮汉们喝酒,这时看了一眼范永发道:“什么事?说。”
“是这样的大人……”
范永发把事情一说,赫尔巴哈哈笑道:“小小土匪算得了什么,范永发你太胆小了,我这次来可是带了一百勇士,有我们在,别说小小土匪,就是大明正规军,我们也能杀他个干干净净,不要改道,正常走,咱们必须在十月二十三号之前赶到张家口,这是军令。”
赫尔巴大声说着,听了这话范永发道:“是大人,小的明白了。”
赫尔巴见范永发明白了摆摆手道:“行了行了,出去吧,按照原计划,今夜过牛头山。”
“是,大人。”
范永发卑微的弓着身子退了出去,像极了若干年后伺候皇军的狗汉奸。
范永发退了出去,赫尔巴哈哈笑道:“胆小的明人,哈哈……”
周围的人听了这话也全都起哄:“明人向来胆小,哈哈,不要在意赫尔巴,咱们继续喝酒,押了这批粮草回去,赫尔巴你就可以升任牛录了吧,恭喜啊。”
赫尔巴闻言哈哈大笑道:“那都是陛下的隆恩,行了兄弟们,咱们把这坛酒喝完,就不许喝了,今夜过牛头山要注意安全,莫要误了陛下的事情。”
“是。”
众人说着,范永发卑躬屈膝的退出了帐篷,然后看了看帐篷里面的满洲人,心中有了底气,赫尔巴说得对,自己有一百个满洲勇士,还有五百人的刀客,五百人的镖局人马,一千一百人会怕一个小小的土匪吗?
看来是自己杞人忧天了,尤其是自己还有一百满洲勇士,要知道在战场上上千明军被一两百满洲勇士追着打是很常见的事情,更何况这些连明军都不如的土匪,自己到底在担心些什么啊。
范永发想明白这个,心情好了许多,虽然刚才好像被骂了,不过主子骂奴才不很正常吗?
范永发找到了林镖头,说明计划不变,粮草必须在二十三号送到张家口,而林镖头见拗不过范永发也就没说什么,只是说大家抓紧时间休息,天一黑就走,正好能赶到半夜时分过牛头山。
范永发满口答应。
……
夜间,牛头山万籁寂静,林子中静悄悄的,听不到一丝声响。
牛头山,因为山的形状像一个牛头而得名,这里山势复杂,是个打埋伏的好地方。
“龙哥,这都子时了,他们能来吗?”
石小磊这时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屁股,这十月份的山林中也有大个的蚊虫,咬在屁股上就是个大包,痒痒的很。
李朝龙这时却一句话不说,看着不远处的道路道:“忍着点,我感觉他们快来了。”
石小磊听了这话笑道:“来了好啊,最近我一直在训练火器营,最近我枪法有很大的进步,这么说吧,一百五十步之内,弹无虚发,只要他们敢露头,我一枪先蹦了威远镖局的林镖头,到时候领头的死了,其余人群龙无首,不就任你我宰杀吗?”
听了这话李朝龙摇头道:“这可未必,面对一般的土匪可能这招还能奏效,但是对镖局不好使,他们的模式跟土匪不一样,这镖局不是镖头一个人的,而是属于所有镖师的,镖头只是占大股,其余镖师占小股,自家生意,真要逼急了,真给你拼命。”
听了这话石小磊笑道:“那也不怕他们老子他们再猛,还能猛地过咱们的火枪?”
李朝龙道:“小心驶得万年船,莫要大意。”
石小磊听了这话道:“行,我知道了,一会儿打头阵我来,你们就负责断后就行了,旅长的命令是不允许放跑任何一个人。”
李朝龙听了这话道:“两边谷口各自埋伏了一个营,只要进入包围圈,他们就跑不出去。”
李朝龙很自信的说道,经过这两年脱产完全军事化的训练,李朝龙这个团的战斗力十分惊人,可以说就算单对单都不输于满洲人。
李朝龙很自信,蓝田军也很自信,他们的自信是自己不断的训练与对战换回来的,他们有自信干掉所有人。
李朝龙说着,紧跟着看着石小磊道:“对了,临走的时候,我记得你还跟旅长要了二十颗开花弹啊,都放哪了?”
石小磊听了这话指了指路边道:“那附近的草丛里面都有开花弹,放心,只要点燃了,就够他们喝一壶的。”
开花弹,就是李朝生发明的那种用坛子装火药,然后往里面塞碎刀片的武器,点燃后,坛子爆炸,铁片伴随着瓦块铁片飞出去,周围的人就直接被打成筛子,这东西威力非常大。
李朝龙看了看附近黑漆漆的草丛道:“行,有这个也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李朝龙说着,石小磊道:“放心,二十个开花弹,我不炸死他们一二百人,算我白玩。”
李朝龙跟石小磊说着闲话,突然有喽啰快速靠上来身上还背着个步话机,这时喽啰道:“团长,石营长,前方哨探来报,猎物出现了。”
石小磊与李朝龙闻言神情一束,紧跟着拿出李朝生给他们准备的夜视仪,这时他们就看到谷口有,人头耸动,紧跟着就有六个短打扮的精壮汉子,手握长刀,率先出来,六个人成品字形状,两两一组,两人走在前,走在大陆中间,两人分别走两边,落后两步,手上的刀子时刻警惕着,说不出的机警。
这时李朝龙道:“是镖局的趟子手,把他们放过去,大部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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