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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盛京城接二连三下了好几场大雪。
整个盛京城里城外素装银裹，显得分外妖娆。
而就在这时候，也迎来了新年。
因为正逢太子薨世，新年自然也是一切从简。
而谢景灏倒是一直留在盛京城筹备婚礼。
年初二，邕晟帝直接对叶家和萧家同时说了亲，而且还亲自让内务府去下聘，看这样子，是要紧急的筹备婚礼了。
太后的病情一直不见好转，也难怪邕晟帝着急了。
原本谢景灏和顾千凝的婚礼是二月初六，结果邕晟帝等不及，传召谢景灏进宫商议，要把婚礼提前到正月初八。
这新年里成亲的，这样的先例真的不多。
谢景灏一开始是有些犹豫的，可邕晟帝却直接拉着谢景灏去寿安宫见太后了。
谢景灏最近一直忙着筹备婚礼，也鲜少进宫。
大年初一朝拜的时候，太后也没出席。
谢景灏见到太后，刚要下跪。
却被太后直接拉了起来：“阿正，你怎么来了？”
谢景灏一惊，有些愕然。
“阿正啊，你来看阿姐了？我的小阿正长大了，都长这么高了，当初阿姐出嫁的时候，小阿正才只有十岁，这一晃十几年都过去了，小阿正长大了。”太后拉着谢景灏的手，笑呵呵的说道，一脸的慈爱。
谢景灏整个人都不好了，他转头看着邕晟帝。
邕晟帝也是满脸伤感。
“皇祖母。”谢景灏唤道。
“阿正你说什么呢，什么祖母，我是你阿姐啊。”太后却一脸茫然。
“陛下，这是怎么了？”谢景灏看着邕晟帝问道。
“你先陪陪太后吧，太后既然把你当成了阿正舅舅，你是阿正，去陪太后好生说说话聊聊天吧。”邕晟帝叹着气说道。
谢景灏当然知道太后口中的阿正是谁。
就是太后的胞弟，也是太后最年幼的弟弟。
太后比他年长七八岁，从小带着他长大。
太后出阁的时候，弟弟才只有十岁。
只可惜后来她这个小弟为了保护邕晟帝离开，自己做了替身，死在了乱局当中。
太后的娘家从此就走向了没落。
而谢景灏生的就因为肖似太后的小弟，所以深得太后的喜欢。
谢景灏什么也没说，就只能这样陪着太后了。
邕晟帝去了外间等候。
过了好久，谢景灏才出来。
并且对邕晟帝说道：“太后娘娘睡了。”
邕晟帝给谢景灏斟了一杯茶：“喝口茶。”
谢景灏真是受宠若惊啊，没想到自己竟然有这样的待遇，劳烦邕晟帝亲自动手。
“陛下，微臣惶恐。”谢景灏连连说道。
“你坐下吧，陪朕说说话。”看邕晟帝的样子，仿佛十分忧郁。
邕晟帝只好坐了下来：“陛下，太后娘娘为何会变成这样？她的记忆仿佛停留在了她年轻的时候，那个时候阿正舅公还在的时候？”
谢景灏是太后娘家人唯一的一脉了。
自然是知道过去那些事情的。
当初为了邕晟帝，太后娘家一族，可谓是拼尽全力啊。
“是啊，从前几日开始就这样了，母后仿佛不记得了很多事，只是沉浸在过去的生活里了，朕真的觉得很难过，朕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朕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朕知道，母后心里最记挂的就是阿正舅舅，每每想到阿正舅舅的死，朕心里就很内疚，当年若不是为了救朕，阿正舅舅也不会死。”
“陛下，别这么说，舅公当初是心甘情愿保护陛下的，舅公此番也是为了太后娘娘，如果陛下不在了，太后娘娘该如何自处呢，所以陛下不必内疚。”谢景灏解释道。
谢景灏的话纵然是对的，可是对于邕晟帝来说，这的确是无法挽回的痛楚。
对太后来说也是，如果不是这样，太后也不会这么多年都在心里无法放下这件事了。
所以说，不管是邕晟帝也好，还是太后也罢都对谢景灏这般宽宥，邕晟帝之所以处处提携谢景灏，固然有太后的缘故，单凭谢景灏肖似阿正的容貌，邕晟帝每每见到谢景灏，也很想对谢景灏好一点，也能弥补一下内心的愧疚。
“朕知道，朕对不起母后，如今看到母后这般，朕心里也真是难受的很。”
“陛下不必如此，其实太后今日这样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谢景灏突然开口说道。
邕晟帝却是不明所以：“为何这样说？”
“其实太后娘娘忘却了这些年的经历过来的痛苦，也忘记了失去了这么多人的亲人，在她心里只有很多美好的事情，岂不是过的更加开心吗？”谢景灏说道。
“话虽如此，可是她的病情却加重了，如果在这样下去的话，朕也不知道说不定哪天起来，母后连自己都忘记了，所以朕才要你们快些成亲，你和千凝丫头的婚事也筹备了好久了，提前一个月，应该没问题吧。”邕晟帝言归正传，直接说道。
“这距离正月初八，就只有六天了，我怎么也要跟千凝还有岳母商量一下啊。”谢景灏是真的有些为难。
“朕也是没法子，寒王的婚礼也同你们是一天。”
“寒王也是初八娶亲吗？这能来得及吗？”谢景灏真是大吃一惊，十分愕然啊。
这他们还好说，可这寒王只怕是真的来不及的吧。
他和古钱顾千凝的婚期也是定了好久了，而且筹备了这么久了，如今提前一个月，虽然是赶了些，可也不会影响些什么，最多就偶是细节上有些地方，不够尽善尽美吧，可怎么大面上的事情都能过的去啊。
可这寒王则不痛了，这从定下婚期到成亲，也就二十天的工夫吧，能准备什么。
“一切从简吧，宁妃已经在筹备了。”邕晟帝对此并不在意。
因为一下子要筹备三场婚礼，后续还有刘铮和刘轩。
而他们的婚期就定在了一个月之后，二月初六，原本谢景灏和顾千凝的婚期。
不过这个时间也是够赶的了。
如今内务府已经忙得脚不沾地了，毕竟是一位亲王，两位皇孙的婚礼啊。
这谁也不敢怠慢了啊，毕竟寒王殿下的婚礼就迫在眉睫了。
“只怕是这吉服都来不及吧。”谢景灏忍不住说道。
总归寒王这婚礼也的确是有些太着急了，都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你现在首要的就是确定你和千凝丫头的婚期。”邕晟帝再一次问道。
“容微臣去跟千凝还有岳母商议一下可否？”谢景灏其实心里已经答应了，但是总归是要征求一下顾千凝的意见的。
邕晟帝看的出来，谢景灏十分尊重顾千凝。
这一点到底也是不错的。
邕晟帝也没在多说。
事不宜迟，谢景灏也着急出宫。
临走之前，邕晟帝也叮嘱道，多来陪陪太后吧。
谢景灏重重的点头答应了。
马不停蹄的去见顾千凝了。
好在如今杨璨母女三人已经搬到南安王府了。
这里是殷城和谢景灏一点点复原重建的，很是很复刻当年的南安王府了。
杨璨对这里的记忆虽然有些模糊了，但是刚搬进来的时候，也看着很是亲切熟悉。
虽然离开王府三十年了，故地重游，她还能回忆起当初母亲温柔的笑，和她温暖的手，抱着自己，在这府中行走游玩的记忆。
其实杨璨对于南安王的记忆已经特别的模糊了。
她也只能从画卷中看看父亲从前的雄姿了。
因为从小她见父亲的次数也是寥寥无几，父亲在外头保家卫国。
她小时候可能不太理解，可是后来年纪大些了，也是觉得十分光荣的。
杨璨在这里，才感觉到是回家了。
顾千凝倒是没什么感觉，她住在哪里都习惯，只要能和家人在一起就好。
谢景灏十分着急的过来，而且不单单是要见顾千凝，还要见杨璨，这大过年的，杨璨自然知道谢景灏是有急事了。
三人见面后，谢景灏也就开门见山了，直接表达了邕晟帝的意思。
“婚礼提前？”杨璨也是隐隐有些吃惊，这婚礼提前一个月？
是不是有些赶不及啊。
不过谢景灏说的如此清楚，杨璨也明白，这婚礼提前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可这冲喜之说，杨璨身为一个现代人，也是觉得有些无稽之谈。
其实太后这病症，就是阿兹海默症。
只是杨璨也没法说啊，这个病症本就是个慢性病，这前期的时候，是看不出来的，但是身边的人，应该是知道一些的。
可是太后本身年纪也大了，若是有忘事的举动，只怕身边人也当做正常的，就是突然忘的这么厉害了，才让人察觉出异常来的。
往后只怕太后忘记的事情会越来越多的。
别说是四对新人冲喜了，就是四十对，也没什么作用的。
因为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啊。
可这话杨璨也没法说出口啊。
顾千凝看谢景灏的样子，就知道谢景灏心里是想答应的，毕竟太后这些年对他也十分照顾。
太后如今这样子，如果冲喜这能对太后的病情有帮助，也算是谢景灏尽尽孝心了。
而且这本身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提前婚期而已。
本来这婚礼的事情也筹备的差不多了，提前一个月，也不会有什么大影响的。
“母亲，既然这是陛下的意思，那咱们就答应吧。”顾千凝也开口说道。
杨璨看着顾千凝：“你同意？”
“是啊，同意啊，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为何不同意呢，而且是为了太后尽尽孝心，我们自然该答应了。”顾千凝答得十分干脆。
杨璨想了想，点头道：“好，既然你同意，那我也没什么意见，这毕竟也是你们的婚礼，只要你们两个人同意就好。”
这话杨璨自然也是发自内心的，她本来就是个十分开明的人。
谢景灏对二人也是感激不尽啊，：“多谢岳母体谅。”
“无妨，其实寒王殿下的婚礼都能感激在十几天里准备好，你们这自然也算不得委屈了。”杨璨忍不住说道。
说起来这寒王是真够委屈的了，成个亲，从定下亲事，到成婚完毕，还不到二十天，这大概是有史以来的头一遭吧。
“母亲，这件事和咱们也没多大关系。”
“是没多大关系，对了，月儿呢，这几日，白天里总不见她在家。”杨璨忍不住开口问道。
她也早就发现这个问题了，顾紫月似乎这些日子外出的特别频繁，这白日里总不见她的踪影。
“您说呢，还能去哪里，还能跟谁在一起啊？”顾千凝笑着说道。
看顾千凝这个表情，杨璨立刻就猜到了，肯定是和江玉郎在一起呢。
这书院里放假了，江玉郎自然没这么繁忙了，二人倒是如胶似漆的整日里黏在一起了。
其实说起来杨璨也算是个十分开明的人了，这若是在其他的家族中，肯定不会让未出阁的女孩儿跟别的男子出门游玩的。
若是有名分也罢了，哪怕只是未婚夫妻都好，可现在严格说起来，这顾紫月和江玉郎可是无名无分啊。
虽然江宇来信也很同意二人的婚事，本来想着早些上京来给二人议亲的。
江宇来信的时候虽然也很赞同这门亲事，本想着早些上京来给二人议亲，定下婚事的，可是却一直公务耽搁着，就一直没来，拖到了年后。
“怎么小妹还是总跟江玉郎在一起吗？”谢景灏突然出言问道。
在谢景灏心里，也已经把顾千凝的家人也当做是自己的家人了，首当其冲的就是杨璨和顾紫月。
因为他能感觉的到，顾千凝是很关心她的母亲和小妹的。
所以在谢景灏眼里，顾紫月也是他的小妹。
见杨璨询问顾紫月，他不由得也关心一下。
“是啊，其实江玉郎也算的上是良配吧。”顾千凝答道。
顾千凝和江玉郎也算是正面接触过，了解江玉郎的为人，对二人的感情算是十分看好，毕竟他们现在这个时候，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虽然江玉郎血气方刚，顾紫月也是青春少艾，但是依着顾千凝对江玉郎的了解，觉得他不是没分寸乱来的人况且她和谢景灏以前也经常私下里见面，这彼此相恋的两个人自然是想着可以天天黏在一起的。
这些她都理解。
“据我所知，他们二人还未定亲吧。”谢景灏看着杨璨问道。
杨璨点头：“江大人因为公务繁忙一直未能进京商议婚事，说是年后一定会进京一趟，把他们两个的婚事定下来。”杨璨答道。
“江宇也是地方知府，州府也是他说了算，而且州府那种地方，不是边防地带，能有什么事情，如此分身乏术？”谢景灏皱眉。
这话说的没错，杨璨等人都是女眷，并没有人入朝为官，可能不太了解这朝堂官场的运作，可是谢景灏这些年，一直东奔西走的给邕晟帝办事，对于朝堂官场这一套，可是清楚明白的很。
虽然谢景灏不敢十分确定，可心中总有疑虑，这江宇一直耽搁没进京，是不是推脱之词啊。
而且江宇之前错过一次进京述职的机会，如今给他上京的机会，他竟然拖着不来，这怎么也有些不太符合常理吧。
“你说的对，总归是我考虑欠佳了，只是江玉郎怎么说，我就信了，这也都是江玉郎的一面之词。”杨璨听了谢景灏的话，顿时也醒悟过来了。
因为江玉郎的形象一直都比较讨喜，每次来见杨璨的时候，说的话总是能完美无瑕，杨璨也就没多想什么，主要是杨璨心里对江玉郎十分满意，才没有多想，可今日听了谢景灏的话，杨璨毕竟是聪明人，立刻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难道这江玉郎和江家真的有问题吗？
杨璨觉得自己忍不住想的更多了。
这若是江家那边出了什么问题，毕竟顾琳琅当初那个抵触的样子，而且依着她对顾琳琅的了解，顾琳琅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的。
那若是江玉郎隐瞒，却一直说江家那边一切正常，江宇只是忙于公务才耽搁了上京时间的，这是个什么意思呢？
莫不是要生米煮成熟饭，然后再······
杨璨想到这里，觉得脊背发凉，更是担心这顾紫月傻里傻气的，十个顾紫月也抵不过一个江玉郎啊。
想到这里，杨璨是真的坐不住了。
“不行，得赶紧把月儿找回来。”杨璨脸都变了，顺势站起来说道。
顾千凝也被这没头没脑的变化给整的呆住了。
不知道杨璨为何如此着急，虽然顾千凝听了谢景灏的话也隐隐有些怀疑江玉郎了，可到底没这么大反映啊。
毕竟这还什么都没证实呢。
“母亲，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着急了，我听月儿昨日跟我说，今天跟着玉郎表哥到城外赏雪去了，月儿一直都是女扮男装出去的，不会有问题的。”顾千凝赶紧说道。
“不行，得赶紧把他们找回来。”杨璨一脸急切。
谢景灏赶忙说道：“岳母不必着急，我去找他们回来。”谢景灏直接把这件事给揽了过来。
顾千凝见杨璨面色凝重，忍不住出言问道：“母亲，你是不是担心玉郎表哥会对月儿做什么啊，母亲你大可放心，他不会的，我也知道，玉郎表哥可能对咱们有所隐瞒，但是他对月儿的心是真的，这一点我还是能看出来的，所以他不会伤害月儿的。”顾千凝安慰道。
“我知道玉郎是真心喜欢月儿的，可这江家的形势太复杂，当初我不同意的原因就是江家变数太多，这顾琳琅就是最大的变数。”
“可是母亲，你也看到了，玉郎表哥不是一个糊涂人，他如何对抗姑母的你也看到了，既然你已经决定把月儿交给他，多少也是要给点信任的吧。”顾千凝总觉得杨璨太过于紧张了。
“好了，千凝，先别说了，你诉我一起去把月儿妹妹找回来再说吧。”谢景灏赶紧出言劝道。
为今之计也只有这样了，先把人找到，然后问问江玉郎，江家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再做打算吧。
顾千凝是这样想的，而杨璨也是这样想的。
杨璨揉了揉眉心，这大过年的，她也是真的担心顾紫月会出事。
顾千凝还想说什么，但是却被谢景灏给拉走了。
天气太冷，二人也是马车出行。
直到上了马车，顾千凝才忍不住数落谢景灏：“你说你刚才说的那话，有些太突兀了，也没有任何的真凭实据，你这样不好吧，说到底，以后若是月儿真的嫁给江玉郎了，我们也是一家人，今日的话若是传到他们耳朵里，你该如何解释？”顾千凝问道。
“他们只怕是成不了亲了。”谢景灏直接说道。
谢景灏的语气十分笃定，仿佛已经判定了江玉郎和顾紫月的未来，顾千凝顿时一脸错愕的看着谢景灏，完全被谢景灏的话给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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