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琛听得出她语气里的焦急,沉哑着嗓音说:“阿舒,我在家。”
听到他的声音,顾南舒的情绪终于稍稍平平,为自己的冲动后悔,又为对方的身体担忧:“哦,那我挂了。”
“等等——”
陆景琛把她叫住,“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顾南舒当然想,想问问他是不是病了,想问问他她不在的日子,臻臻好不好,但到嘴边上的话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了,怎么都吐不出来,憋了很久,才闷闷地丢出两个字“没有”。
“没有的话,为什么给我打电话?”陆景琛追问。
顾南舒的眉头狠狠皱了一下,然后清了清嗓音道:“听谢秘书说,陆总生了病,所以打个电话,看看你是不是还活着。你死了不要紧,我就怕没人照顾臻臻,饿着冻着了臻臻。”
“阿舒,你何必口是心非。”
“如果不是担心我,你大可不必连打十几通电话。”
陆景琛话说得明明白白,不为别的,就是要她直面自己的内心。
“陆总何必自恋呢!我担心的人是臻臻!跟你有什么关系?!臻臻是我亲生儿子,我为了他,别说是给你打十几通电话,就是立刻叫辆车赶到苏城一号去见他,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仿佛仅仅是为了发泄内心的不快,顾南舒口中吐出的每个字都是带刺的,扎得自己浑身是伤,也要扎得对方千疮百孔!
“阿舒……”
电话那头,陆景琛的声音突然软了下来,有些有气无力似的,“我真的病了。”
顾南舒的心不由得咯噔一跳。
陆景琛想了想,似乎觉得光这么说还不够,他补充道:“病得很严重很严重。”
顾南舒的脸色有些绷不住了,想立刻站到他面前,想用最短的时间就飞到苏城一号去。
她心中藏了千言万语,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电话那头,陆景琛得不到她的回应,总觉得还是自己的戏不到位,忍不住又补充说:“谢秘书他实在是多此一举,打电话跟你说这些事。其实我一早就想好了。如果我死了,就把臻臻交给奶奶抚养。臻臻是奶奶的曾孙,奶奶会对他好的……”
顾南舒握着手机的掌心,不由地渗出一层冷汗来,连脸色都比刚才白了一个度。
“我想我可能熬不过这个月……”陆景琛的声音愈发低沉了,最后几个字虚弱得几乎都要发不出音了似的。
顾南舒只觉得耳朵嗡嗡的。
手机里传来的声音,都有些听不清了。
像是为了应景,车窗外头的雨更大了,伴随着雷声,一下接一下的闪电,把本就昏暗的天空劈成了好几瓣。
车子开到苏城一号门口停下,顾南舒想也没想,丢下一张整百的钞票给司机,然后就匆匆下了车。
撑着伞,站在路边高大的梧桐树下,手上握着电话到现在都没有挂断。
苏城一号的侧门,一辆眼熟到了极致的玛莎拉蒂正停在大雨中,而车上的男人插着耳机,脸上挂着浅浅笑意。
他看上去什么事都没有!
根本不像他在电话中说得那样!
顾南舒握着手机的右手不由紧了紧。
电话那头,陆景琛问:“阿舒,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真的很希望我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