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情况,陈立东沉思好久。
赛洋的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这些日子,赛洋员工在闹事,要求企业涨工资。
郝月明说,从改制以来,员工工资就没有增加过一分钱。
赛洋公司改制于1993年,到现在企业普通工人工资还维持在三、四百元。
在赛洋干活并不舒适,赛洋打着科技公司的旗号,主要业务却是钕铁硼烧结。
什么是烧结?科学的解释是:烧结是指把粉状物料转变为致密体,在高温下(不高于熔点),固体颗粒相互键联,晶粒长大,空隙(气孔)和晶界渐趋减少,通过物质的传递,其总体积收缩,密度增加,最后成为具有某种显微结构的致密多晶烧结体,这种现象称为烧结。
烧结钕铁硼具体工艺如何呢?大概分以下几个步骤:
第一步铸锭。就是把原料镨钕、铁(就是用钢筋)和其他一些微量元素,按照一定比例进行混配,在真空炉里加热铸成片状或者锭状。
第二步为破碎。先用鄂破机将大块合成金属锭破成小块料,再用立磨机将碎料磨成立方毫米大小的粉料。前边说的气流磨,赛洋还没有应用。
第三步为压型。用压制成型机将粉料压制成需要的形状。
第四步为烧结。把压制成型的料坯放特制的窑炉里进行烧结,经过:进炉、烧结、出炉、退磁、反烧等过程,得到毛坯产品。
第五步为最后的加工制造,就是将毛坯材料按订单的的规格和市场需求进行切割,切片,打孔,打磨、电镀,最后充磁包装发货。
以上基本就是这个时代钕铁硼的生产过程,实话讲,在这个年代,生产钕铁硼的员工,他们的劳动强度是比较大的,而且工作环境还很差。
在破碎环节,要预防吸入粉尘,员工必须长时间佩戴口罩进行作业。干久了,肯定得上职业病--尘肺。
还有就是噪声,在破碎车间,鄂破机或者立磨一启动,面对面说话你都听不清,长时间工作在这种环境下,容易听力受损,甚至耳聋。
而铸锭和烧结过程,员工要穿戴防护器具,既要小心职业性中暑,还要防止烧灼或高温导致的伤亡危险。
所以,这样的环境,跟炼钢的差不多,人家钢厂的炉工普遍开一千多,你给开三四百,这叫:不当人。
蓟市属于沿海发达城市,消费水平本来就高,员工的工资再不涨,难以保障一家老小的生活。
赛洋高层当然知道这些,不过他们的打算的很精明,就一个法子:拖。
啥意思?就是拖到员工们自动离职。
当初接收企业的时候,协议约定要保障员工就业和取得劳动报酬的权益,不得无故辞退这些员工。
但是没有约定必须涨工资啊,于是新的管理层就干脆不理不睬工人们的诉求。
闹就闹吧,该干活还得干活,你要是影响了生产,那就按公司制度,扣钱罚款、解聘开除。
在赛洋高层内心里,巴不得这批改制员工不干了,他们好从内陆地区招聘一批农民工,顶替离开的老员工。
这年头农民工好用啊,开得少、干得多,想用就用、随时能辞。
今年年初,有一批老员工受不了煎熬、办了辞职。赛洋就招来几十名农民工顶了缺。
老员工察觉了管理层的意图,就向经开区劳动局反映,当初改制时候你们答应地好好的,会维护我们的合法权益,现在赛洋挤兑我们,你们管不管?
劳动局通知赛洋人事部门去接待,赛洋的人事经理回答很生硬:我们没有开除任何人,你们想干就干,不想干就辞。
工人们一听,这哪行?这就是钝刀子割肉,早晚被他们清理干净。
于是就集体市政府反映问题,还上了新闻。这就是郝月明说的:赛洋出事儿了。
陈立东思考了好久,拿不准接下来怎么操作。
做生意讲和气生财,他本意是与赛洋科技合作,如果对方缺资金、缺技术,自己正好参一股。
如果对方不情愿、没想法,那就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我慢慢搞稀土材料、永磁材料就是。
但当郝月明出面谈合作被羞辱回来后,陈立东对赛洋就有了意见,合资企业就高高在上?抱了歪果仁大腿就觉得牛逼?
所以郝月明派人去摸对方的底,他也没反对。
现在一看,这家企业还真是不地道,陈立东最见不得企业算计员工,拿员工不当人。
在考量一番后,他下了决心,为了这批员工,也得开干。
陈立东打定主意后,就跟郝月明商量下边的手段。
俩人起手落子,布了一个局。
首先,悄悄串联,准备实施罢工。
还是先用敌后武工队那一套,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
大致的安排就是,让郝月明通过内线联络老员工中的骨干,由郝月明出面与他们分头协商,等时机一到就革/命,到时候员工们集体辞职,直接撂挑子不干。
口号是: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这些员工将来就由蓟南金柜厂接收,有合适的岗位就先干着,没有也要养着。
所以赛洋老员工罢工的时间,就以金柜厂出让的时间为限。
第二招,布局上游,抬高原料价格。安排业务员去赣南、晋北、蒙南等地,与稀土矿主接触,以更优越的价格开始收购稀土原料,从原材料方面为打击赛洋科技做准备。
第三招,垂下钓饵,准备挖坑埋人。把弗吉尔从山姆国召过来、交代一番,安排他在山姆国设立一家公司,再与赛洋公司谈判,签一个价格优厚、违约责任也较重的购销大单。
到时候,捏圆还是搓扁,就看对方表现了。
此时,赛洋科技的龙氏姐妹,还在沾沾自喜。
这段时间,其实今年公司形势并不乐观,受年初台海危机的影响,湾湾那方的老板只能遥控指挥,华科院和太阳国的股东,都是技术参股。
所以才凸显了龙氏兄妹的权威。兄妹俩,一个负责生产、一个负责经营,想表现一番,却未能如意。
为啥?今年稀土永磁材料的加工出口,受太阳国经济低迷的影响,增幅不大。
所以哥俩一方面在寻找新的销路、一方面竟然算计起员工来。
不仅工资不涨,各种福利待遇也很差劲。
最近员工们就反映,食堂的饭菜喂猪都不吃。
龙氏兄妹知道:市场形势再不好,给股东们的收益也不能减,否则,他俩就得走人了。
扛不住上边,就得收拾下边。比如:用陈化粮做饭,是克扣员工的又一个手段。
龙瑶在算计员工的时候,没曾想员工们也在串联,更没想到自己已经成为猎物,被人盯上了。
陈立东和郝月明商量了半宿,把一些细节确定后返回了蓝市,因为拆车厂招的员工齐了。
招拆车工人,罗胖子还真没怎么费脑筋,打了两周的广告、又打了一个电话就搞定了。
广告做在蓝市日报和晚报上,写明了招工条件和待遇,报名方式和联系电话。
电话则是打给远东冶金那边,让那边的员工打电话联系国内、特别是蓝市的亲朋好友,通知他们远东这边再招一批人,去远东干拆解废旧汽车的营生。
电话里不必说清具体情况,告诉那些亲朋好友查报纸就行了。
于是这段时间,陆陆续续、越来越多的人到东华技校报名。
技校挑挑拣拣选够了300人,就开始了培训。
培训内容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一个是汽车拆解的知识和技能;另一个讲远东的工作和生活环境。
一个月后,就将开始签合同、发安置费,准备开赴远东了。
而远东那边也在紧锣密鼓地完善生活设施,陈立东在东华技校给新招聘的员工做完动员后,立马飞过去。
先在共青城钢铁厂刷了一遍废钢铁和垃圾山,爆完金币后,又跑到熊岛,开始刷装备。咳咳,刷设备。
熊岛这边的拆车厂,是由迵銿汽车合作的某环保设备公司设计的。
分1至8号八个汽车拆解车间,每个车间里安排一条精细化拆车流水线。
大体操作流程是:叉车将废旧汽车送上操作台,由举升机提到一定高度,开始上抽油机,把各种废油、废液抽出来,分别通过专用管道抽到回收池。
然后,在平移机的作用下,废旧车进入到下个工序,进行包括轮胎拆卸、玻璃切割、发动机拆卸等大致10来个工作台位。
这一过程中,还会把能回收的零部件拆了下来,同时把不能回收的部件、非金属装饰材料等也都分拣开来。
到工序最末端的时候,就剩下钢铁壳子了,再用叉车把钢铁叉出去,送到专门的破碎车间、切割、分解、压块后集中送往远东冶金熔炼。
中间环节拆出来的五大总成和能被重复利用的零部件,比如完好的气囊等,将来要打包、装箱,送往山姆国返给安德烈,安德烈将把这些回收件销售给迵銿公司。
好了,大体流程就这些。再啰嗦,会被骂水字数。
这次来熊岛,陈立东需要在每个拆解车间放进举升机、平移机、循环抽油机、油脂过滤机、手持液压剪等主要设备,其他配件和辅助设施将由陈立春带着人过来安装。
破碎车间需要上的切割机、龙门剪什么的就不再赘述。
三建的员工们还在鼓捣员工宿舍和食堂,却不知道不久前他们撤场的车间里忽然就装满了设备。
两周后,陈立东回了家,然后去见了孙婕。
跟孙婕一通腻歪后,陈立东说道:
“我想让学松去远东,你看如何?”
到底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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