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竢小心道:“敢问使君,王瑾弹劾本王,罪名为何?”
袁韶道:“王瑾弹劾义王殿下教子无方,整日留连勾栏,败坏风气。”
韩竢一听罪名还不算大,心情顿时轻松不少,心里不由得联想当下局势,认为自己已经树大招风,再不及时抽身,只怕悔之晚矣。
于是韩竢道:“原来如此,不过王使君弹劾内容也并非凭空捏造,犬子确实疏于管教,以至于对勾栏场所甚至热衷,本王说来也是惭愧。”
应付完袁韶,韩竢便提笔,向赵昀提交辞呈,书中言道自己疏于管教儿子,愧为人父,加之年迈,难以胜任公职,故而希望辞去枢密院枢密使一职。
赵昀接到这个辞呈,知道有了这件事情,进入英雄册便不能了,各方的面子也得以保全.
如此,赵昀自是没有答应韩竢的请求,将辞呈驳回。
韩竢接到驳回的批阅,以为赵昀在跟他做戏,演三推三进的挽留戏码,于是又再次上书,请求辞呈归家。
赵昀无奈,这个韩竢,真是谨慎的有点过了头,不过想想,自己似乎也谨慎的有点过了头,连韩竢也不能完完全全的信任,也不知这是不是帝王天生的毛病。
赵昀再一次的驳回韩竢的辞呈,并叫来高实,道:“高实,你去义王王府走一趟,代朕挽留韩竢,就说朕对他是信任的,朝廷也是需要他的,他儿子的事情教育一番便是,不要因此耽误了朝廷的运转。”
“是,陛下。”
高实恭敬答应一声,随即前往义王府,当面向韩竢传达赵昀的意思。
韩竢得知赵昀心意,心安了,不再提出辞呈,韩竢对高实道:“有劳高公公了,既然官家下了口御,本王也不敢违抗,不过犬子疏于管教却是事实,还请高公公向官家转达,本王希望告假半月,好好管教一番这个不孝子,以免他误入歧途。”
高实点头,道:“好,咱家这便向官家转达,想必官家会同意义王殿下的请求,官家那边还需要服侍,咱家便先回宫了。”
“那就有劳公公了。”
韩竢命人将高实送出王府,儿子韩承甫脸上有些不忿,道:“父亲,这个王瑾竟然无中生有,弹劾孩儿沉迷勾栏,孩儿定要他好看。”
韩竢却笑了,他道:“承甫,此次若非王瑾的这份弹劾奏折,只怕为父无法如此轻易过关,我们不但不能怪罪他,相反,还要记下他的这份请才是。”
韩承甫不解,韩竢只得手把手的告知其中利害。
“承甫,此次为父卷入英雄册事件,不论陈贵谊提名为父是有心还是无意,他的行为都无异于是要捧杀为父,而他被官家委以变法重任,变法是官家最看重的事情,不论是谁,也不论是何事,都要为变法让路,所以官家为了保全陈贵谊的权威,最后是一定会同意他的奏请。
但如此一来,为父入了英雄册,声望日隆,最后等待为父的结局就难看了,官家为了避祸,百官为了不再有第二个陈桥驿,必定对为父打击迫害,最后为父丢官罢职都是轻的,甚至流放杀头也有可能。
而王瑾的弹劾奏折却很好的将为父摘了出来,让各方都保全了脸面,有了台阶下。”
韩承甫听完,明白了个中意思,点头道:“孩儿明白了。”
韩竢吩咐道:“你明日代为父去王瑾府上走一趟,告知他大恩不言谢,这份情为父记下了。”
“是,父亲。”
韩承莆答应一声,而后又道:“父亲,孩儿追查御史丁常,发现他在朝会前一日与王瑾在小樊楼吃酒,两人关系似乎不错。”
韩竢愣住了,脸上闪现惊讶神情。
“哼。”
韩竢很快明白个中缘由,冷笑道:“王瑾啊王瑾,你竟敢拿本王做台阶,好,很好,承甫,明日不用去了。”
韩竢说完,拂袖离开。
再说赵昀,韩竢的事情解决,心情也轻松不少,想起王瑾,也是比较欣赏。
赵昀心道;“这个王瑾,弹劾的奏折很明显是在为韩竢开脱,也很明显是看出了朕的两难,这才上的折子,倒是有几分机灵,若是放在身边当差,也能解决自己不少的麻烦。”
想到这里,赵昀便命人去传唤王瑾,想着当面考察一番,看看能不能用。
很快,王瑾便得知赵昀传召自己,惊喜的无以复加,不过他担心君前奏对表现不佳,错失机遇,于是赶紧前去找那算命先生,希望算命先生给他指点一下。
这回算命先生好似在等着王瑾一般,一去就找到了。
王瑾激动,一见面,就双手奉上两百贯面值的交子,道:“小小心意,还请先生莫要嫌少。”
之前王瑾便掏空家中现银,现在这两百贯钱还多亏名下有不少的商铺,要不然,他都没米下锅了。
算命先生将两百贯钱收好,而后询问王瑾来意,算命先生笑了,道:“区区小事,易尔。”
“还请先生指教。”
“你且听好,自古以来人都在变,事也在变,但道理是不变的,帝王最喜欢什么样的臣子?”
王瑾脱口而出,道:‘自然是希望臣子有勇有谋,安邦定国。”
算命先生心中鄙夷,恨不得吐王瑾一脸口水,心说就你王瑾的水平,也就生的好,让你来给人算命,一准饿死。
“非也非也。”
算命先生一副高深模样,轻轻摆手,道:“帝王最看重臣子的才能是听话,是忠诚,你说跟随汉高祖刘邦造反,后来个个显贵的那些臣子,他们真的个个都有大才吗?
怎么可能呢,杀猪的,屠狗的,赶车的,吹唢呐的,看守牢房的,就算是那最拿的出手的萧何,也不过只是个县丞而已,这都是一些什么人,这些人到哪里不是一抓一大把?
这些人,一个有大才还说的过去,可个个有大才,这怎么可能呢?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他们对刘邦忠心,听话,刘邦用的顺手,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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