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释伽阑知道,她若是防着自己,就不会这么放心地,把自己交给他。
她是在危险中待了太久,下意识地防备。
净释伽阑轻轻揉了揉婉妍的眼角,满眼的怜惜。
妍儿,你到底是有多紧张,才能不抓着匕首,就睡不好呢?
净释伽阑小心翼翼地,将婉妍的手从枕下取了出来,十指扣于自己的指间。
而婉妍的眉头,终于一点点松开。
天将亮时,婉妍的眼皮微微跳了跳,随即缓缓睁开双眼。
一睁眼,婉妍的眼眸,就落入净释伽阑的眼中。
净释伽阑没想到婉妍醒这么早,双眸微微一颤。
婉妍轻轻一挣,净释伽阑就松开了她的手。
婉妍抬起软绵绵的胳膊,揉了揉太阳穴,仍旧乏得眼睛都睁不开。
婉妍看净释伽阑的眼底,布上了轻轻一层血丝,哑着嗓子问:“你怎么没睡?”
“嗯,睡不着。”净释伽阑清了清嗓子,清冷醇厚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软软的倦意。
“倒是你,昨夜宿醉,又睡得那么晚,到现在不过一个时辰,怎么不再多睡一会?”
说着,净释伽阑推开婉妍的手,轻轻帮她按着太阳穴。
“习惯了,再迟就睡不住了。”
婉妍勉强答道,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不说,还浑身都疼,这一觉睡得比彻夜未眠还累。
净释伽阑轻声道:“我让张妈妈煮了醒酒汤,你起来用些吧。”
婉妍胡乱嗯了一声,脑子在拼命复盘昨天自己断片以后,发生的一切。
净释伽阑掀开被子坐起身来,又把被子给婉妍盖好,轻轻拍了拍婉妍的额头,道:“你再躺一会,我去给你端醒酒汤来。”
婉妍正要点头,忽然想到了些什么,喊了句“等等!”,就猛地坐起身来,抓着净释伽阑的胳膊,双目圆睁惊问道:
“昨晚你说,舒连不是你的私生子,是姐姐和姐夫的孩子,是我的小外甥?!”
说着,婉妍已经双手握住净释伽阑的胳膊,急急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昨晚那么多事,你不会就只记了这一件吧。”
净释伽阑莞尔,才微微颔首道:“我骗你做什么。”
说着,净释伽阑的眸沉了沉,轻叹口气道:
“当初,众目睽睽之下,再多的人我已无力救下,但竭力保个孩子的能力,也还是有的。
不过……”
净释伽阑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努力平视着婉妍的眼睛,不让自己的视线下移。
“清晨风凉,恐伤风寒,夫人……还是盖好被子为宜。”
“……什么?”
婉妍愣了一下,低头才发现自己未沾寸缕,着急起身被子落下后,露出的白花花一对香肩,连着两道如玉的藕臂,雪肌凝肤,别有一番春意盎然。
“啊!”婉妍惊叫一声,就像是小泥鳅一般,立刻滑进了被子里,双手握着被角,猛地一拽,直接盖过头顶,将自己彻彻底底包裹住。
透过被子,净释伽阑还能看到婉妍头顶冒的烟。
净释伽阑笑着下床,扬起一件披风穿上。
打开门,张妈已经捧着托盘等候许久。
“姑爷,左边这碗是夫人的醒酒汤,要趁热喝。”张妈捧着托盘恭敬道。
“嗯,张妈你去吧,她还没起,我端给她喝就行。”
说着,净释伽阑就接过托盘,看着托盘中的另一碗药,不解地看向张妈。
“这又是……?”
张妈把头低地都快垂地了,还是恭恭敬敬道:
“姑爷……老奴听闻蜀州城西有一郎中,医术高超,专治些疑难杂症。
姑爷您还这么年轻,没什么是治不好的,不如就……试一试?”
“啊?什么疑难杂症……?”
净释伽阑看了看那药,正不解时,却又恍然大悟,不禁笑出声来,向身后的床榻看了一眼,正对上被子之上,一双贼溜溜的小眼睛。
“妍儿开玩笑的,有劳张妈妈费心了。”
净释伽阑笑着把右边的药碗取出来,放在张妈的手里。
“只是这药,我实在不太需要。”
关上门走向床榻的时候,净释伽阑端着碗,单手拽掉披风,绕过散在地上的衣服,又从椅背上拿了一件干净的中衣,放在床边。
看着还缩在被子里的人,净释伽阑笑道:
“衣服放这里了,再捂着可真要捂坏了。”
婉妍双手死死抓着被角,小心翼翼朝外看了一眼,就见净释伽阑立在床边,背对着自己,轻轻搅动着碗里的汤匙。
婉妍连忙钻出被子,一把扯过衣服穿上,穿好还是把被子紧紧压在身前。
婉妍系好带子以后,净释伽阑就转过身来,侧身坐在床边,把汤舀了一勺放在婉妍嘴边。
婉妍不喝,伸手接过碗来要自己喝。
净释伽阑也不和她抢,松了手,就掀开被子重新上床,还伸手合了合床幔。
婉妍见状,一连几下往后蹭,满眼防备道:“大清早的你又要干什么!”
“小心别烫了!”净释伽阑看她手里的药碗晃啊晃,急道。
看她坐稳了,才无奈笑道:“我冷。”
婉妍这才注意到,净释伽阑也只穿着薄薄的一层单衣。
婉妍这才作罢,用脚把被子暗暗往净释伽阑那边踢了踢,赶紧接着问道:
“方才还没说完呢,舒连既然是我姐姐的孩子,为什么当初净释摩诃验他的时候,验出他的决赋是紫凰?”
净释伽阑顿了一下,自然道:“障眼法。”
“就……这么简单?”婉妍有些不信。
净释伽阑耸了耸肩,伸手向枕边,取了个东西放在婉妍手里,道:“这总不会是假的。”
那是明晃晃一把金锁,后面还刻着生辰八字。
婉妍把锁翻来覆去看,确信道:“这是姐姐生产时,我和宣奕一起给小外甥打的金锁。”
说着,婉妍喜笑颜开,眉眼具是明媚道:“那孩子,真的是我姐姐的骨肉!”
净释伽阑看她笑了,不由自主也笑了,“这下总相信了吧。”
婉妍看着金锁笑着点头,又忽而抬起头来,指着枕边不悦道:
“这么珍贵的东西,你就这么随便乱放?”
净释伽阑顿了一下,才无奈笑道:
“昨夜,这锁是你从我怀里掏出来的,你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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