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寻得两心同,如大哥三弟一般,可以与心爱之人长厢厮守,共度一生,自然是好。
可若是寻不到,求不得,困守心牢,永无明日。
那也是一生啊。”
“她与心上人成亲了一年,就开始守寡,她苦。
而我,自她成亲那日起,就已经在守活寡,便连一日的得偿所愿都没有,我亦苦。”
说着,宣契笑出声来,自嘲道:“独角戏、守活寡、白日做梦,我这二十年,还真是妙趣横生。”
众人看着宣契这个样子谁能不心疼,心中都有个想法,但都犹豫着要不要说出口。
就婉嫦心里最没成算,冲口而出道:
“哥!如今男未婚、女已寡,你们何必各苦各的,干脆凑一对一起苦多好!
在外面很难说,但是起码在我们的家族里,绝不会有人因为她是二嫁之身,对她有任何偏见的!”
兄弟姐妹几个都连连点头,实在是觉得宣契和姑娘都是苦命人,满心希望他们能凑成一对救赎余生。
然而宣契只是摇了摇头,“傻妹妹……重点从来都不是我怎么想,我们怎么想,旁人怎么想,而是她是怎么想啊……”
宣契笑了,“她是心甘情愿为自己的心上人守寡,或许于她而言,给心爱的人守寡,远比和一个陌生人强凑一起共度余生,要幸福得多吧。
这世上,聪明人终究是少的,谁又不是打碎了那些苦楚,就算哽死也要甘之如饴地往下咽呢?
既然她自己愿意,那我还能怎么做?
只能她守寡,我守她。”
宣契是笑着的,可是眼角分明有了泪花。
众人都静了,别说是有自己心事的婉妘,就是已经合家美满的宣奜宣奘、只想打官司或做饭的婉嫦和宣奥,以及完全不知情为何物的婉妍,此时都觉得心口比眼底还酸。
要承受过多少失望、挣扎、绝望,再咬碎牙齿继续坚持,才能用如此平静的语气,说出如此诛心的话语呢……
倒是宣契先满不在乎地笑了,又露出那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浪荡公子嘴脸来。
“行啦你们,跟踪你们也跟了,人你们也打了,一个个还愁眉苦脸做什么?
哎呀大哥大姐们,你们真的别这幅表情,看得着心里发毛!
别可怜我,也别心疼我,我没觉得自己惨啊,我觉得每天能看着她,帮她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就很幸福了。
何况我这一生已经都混过去二十几年了,还怕再耽误个几十年吗?”
“我这一生啊,就这样吧,我很知足了。”
。。。
日落时分的镇东小院,白色的身影隐在院外的树后,犹如一尊已矗立百年的雕塑。
院门紧锁,其实他什么也看不到,但就是不想走。
原本这个傍晚就会这样过去,一如之前无数个傍晚。
但是院门开了。
拄着拐杖地姑娘艰难地从门里走出,就停在门边。
她没有东张西望,也没有摸索,只是犹豫了片刻后,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仙女您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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