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婉妍的随意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整个大厅中,原本已经半死不活的二十余人,像是同时打了鸡血一样,都猛地做起身来,像是诈尸一样。
他们等了一晚上的人,终于来了。
来禀报的锦衣卫见婉妍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又看在座众人诈尸的样子,为难地犹豫一番后,还是大步走到婉妍身边,在婉妍耳朵附近小声又焦急地说道:“不是袁大人他一个人来啊宣郎中,他还……他还带了军队,说来镇压暴乱!”
“军队?”婉妍闻言像是吃了一惊,蓦然抬起头来,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一眨。
然而下一秒,婉妍就“噗嗤”一声笑出来,抓起身后的剑就跳下凳子,昂首阔步穿过正厅,声音洪亮又冷静。
“那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军队敢来碍本官的事。”
说罢婉妍已经径直穿过正厅,大手一挥,正厅被紧封着的大门“啪”的一声四扇四进全开,清晨的薄光瞬间倾洒而入,铺就成地上的长毯,任婉妍踩在上面大步而出。
在婉妍出去后的下一秒,大门又再次紧紧合住,留下一屋子心中又是紧张又是期盼的枯槁面色。
如今婉妍手里已经握住禹杭府内部,官员私相勾结谋取官位和审判不公的铁证,只要她把这些都送回京都,那这一屋子人可都是个死。
让婉妍死在禹杭,这是他们活下来的最后,也是唯一的机会。
等婉妍一路大步流星走到张宅的正门口,打开了张宅大门外的风障,径直走到高悬着的“张宅”大匾之下。
此时在张宅外,已经被一片黑压压的铁甲围得水泄不通。
来者个个都是高头大马,精装甲胄,威风凛凛。
这就是禹杭兵备道的驻兵。
婉妍在出门那一刻就用眼神迅速扫视一圈,心中迅速给出了估算。
五百余人。
这是禹杭兵备道一大半的兵力,还挺给我面子。
婉妍心中冷笑一声,脸上却没丝毫体现,在牌匾之下站定,哪怕是一个单薄的小姑娘面对着一只精良的军队,在气势上竟也没有丝毫的逊色。
“袁大人,晚辈有礼了。”婉妍对着为首那人抱拳轻轻一礼,敷衍中偏偏还带着几分戏谑的敬意。
“此番晚辈前来匆忙,还未及去袁大人府上拜会,不想竟有这么大的脸面,有幸得袁大人百里而来会见,还带着这么些人。
这礼数,可实在是让晚辈心有惶恐啊。”
婉妍边说着边扫视一圈后面密密麻麻的军队,抱拳的手又更低了些。
婉妍嘴里说着惶恐,心里想的却是:王八羔子,姑奶奶还没来得及去找你麻烦,你倒是先给我送上门来了。也好,来了就一锅办了,走是别想走了。
这位担任兵备道使兼禹杭按察使司副按察使的袁敬泽袁大人,可不是什么善茬,他仗着自己手握兵权又兼管律法,缺德的事情可没少做。
而这位袁大人最有底气的背景是,他可是任家主脉的入赘女婿,是任霖阁和任皇后堂哥的亲女婿,算是距离人家核心很近的位置。
也正是因为有他这个监管地方的人挡着,禹杭府才里面都已经肮脏成那个样子,上头却还丝毫不知。
“惶恐?这我可没看出来。”袁敬泽高高坐在马上,嗤之以鼻冷哼一声,居高临下地看着婉妍道:“要不是我加急赶过来,怕是整个禹杭府都让你端了,这会又在这里和我卖什么乖呢?”
袁敬泽是深夜得到五县要员尽数被抓的事情,大半夜爬起来整顿军队,一轮风尘仆仆赶了过来,心里全是气,看到婉妍自然没有好脸色。
虽然他在路上对这里的情况也有所担心,毕竟能这么迅速又干净地控制禹杭府所有要员的人,绝对不是什么普通人物。
可是在看到张宅一片风平浪静,以及来者就是一个半大的小姑娘之后,袁敬泽心里的担心就打消了一半,底气多了不少。
“晚辈不敢不敢。”婉妍连连摆手,又客气地问道:“不过袁大人此行而来,不会就是为了看晚辈弄的这场小热闹吧?”
这下袁敬泽也不想再多和婉妍废话,当即拔出剑来,剑尖直指婉妍鼻尖。
“本官命你速速交出你所拘禁的各位官员,束手就擒等着对你的审判。
如果你还敢做无谓的抵抗,那就莫怪本官将你就地正法!”
袁敬泽声音高亢雄浑,极有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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