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两人相争的结果,就是天璇殿内部的不和,甚至信仰的分流。因为虽然明面上看着是两个人的斗争,但其中力量的博弈才是重中之重。
不论是天璇殿的神职,还是两大王国的皇室,又或是普天苍生,他们的永恒信仰就只能给一个人,他们会选择是信奉净释迦阑,还是信奉净释迦闫,都是未知。
所以不论最终是谁获胜,拿下了圣尊之位,信仰另一个人的信徒,都不再是最终圣尊的信徒,无疑是分流了众生对圣尊的信仰。
天璇殿因为信仰而存在,而信仰分流,这是男人最害怕看到的结果,为了避免这种结果,他的选择是残杀了一个儿子,这样只留下一个儿子,就给了天下人唯一的选择,唯一的信仰,唯一的天神。
净释迦阑在很小的时候,其天赋为整个天璇殿所震惊,是几百年来破天荒的第一绝世之才。
与之相比之下,净释迦闫年纪虽小,但一直等到了七八岁的年纪,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强人之处,立刻被父亲淘汰,于是他就只能成为为哥哥封神之路铺路的一块砖头。
一块默默无闻的,生时人不知,死时人不觉的一块砖。
男人做的这一切,完全不是为了少年,而是为了维护世人对天璇殿的信仰。
如果当初天赋异禀的是自己的弟弟,那么当初死于非命的就是自己,少年心中再清楚不过了。
而除此之外,男人杀子还有一个原因,更加隐晦,更加不堪,也更加恶毒。
“你是为了别的,才对我下手的。”男人看着少年的眼神愈加嗜血,犹如阴凝冰坚,心口处的一整片白衣已经被血浸透,看着瘆人至极。
“为了母尊,为了弟弟就杀君弑父,这种事情你做不出来,你也没有这种心。”
男人冷声道,眼睛微微眯了眯。
知子莫若父,男人说得没错。
少年自幼就心性寒凉,城府极深,就连他这个做圣尊的父亲,都从未看透少年心中真正的想法。
他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事情很多很多,但他都放在了心底,从未表明。
“是。”少年毫不避讳地承认了,眼中的淡然更甚,声音却是一字一顿,虽然声音不大,却铿锵有力,“我不仅仅是为了替母尊和闫儿报仇,更是为了替天下人除害。
你罔顾人伦,草菅人命,自即位起就图谋霍乱人间,将人间变成为天璇殿操控的傀儡,将普天之下所有人都变成天璇殿的仆役,从而建立一个为天璇殿马首是瞻的畸形世界,而圣尊就是这人间唯一的神。
为此,你想清空世间所有的决赋,将决赋之力纳为净释家族一家所有的,能够保证绝对统治的力量。
在十几年前,你就发动过一次肃清决赋,返力于神的屠杀,试图从八大神族开刀,吸取八大神族之力。
不想是你太过于高估自己的能力,以你当时的能力,根本就无法做到。
于是你失败了。然而就在你的恶行即将暴露,成为千夫所指的罪人之时,你拿当时一心一意爱你的绮罗毒尊做挡箭牌,揭穿了她隐藏十几年的毒尊沙华的身份,将所有的暴行都推到了她的身上。
愚愚众生根本不在乎真相,在他们得知毒尊沙华存于世间之时,恐惧和愚蠢就支配了他们,让他们一门心思只想速速处决毒尊。
一个是神圣的至高天命,被信仰了几千年的无上圣尊,一个是口口相传遗害万年的魔女,人们想也不想,就认定想要肃清人间、大开杀戮的,就是毒尊沙华。
这时你以毒尊乱世为名,集结天璇殿所有的兵力,号召七大圣族、八大神尊共同对抗毒尊,力图用英勇对抗杀戮之尊、就人间于水火的形象,为自己光辉的形象再镀一层金,让那些曾经对你有过怀疑的人,彻底打消疑虑。
所以绮罗毒尊什么也没有做,就不明所以地成了整个人间人人厌恶、人人憎恨,却又人人惧怕的恶魔,受到了七大圣族、八大神族的联合围剿。
绮罗毒尊不甘心就此认命,不得不奋力反抗,不想在对抗过程中真的激发出了毒尊之力,自此一发不可收拾,以一己之力重创七大圣族、八大神族,将一众神等毁灭。
虽然绮罗毒尊因此获得了一线喘息之机,却也将自己身上的罪行加重到了极点,成为人间的公敌。
最终,哪怕绮罗毒尊本领滔天,也招架不住与整个人间为敌,最终还是命丧黄泉,香消玉殒。
可怜绮罗毒尊一生善良,到最后的时刻还以为你是无辜的,有罪的是黑白不分的世人。
世人愚钝,毒尊可叹,殊不知这一切的幕后主使就是你这个,最圣洁、最高尚、最慈悲的至高天命。
等风波一过,你便开始疯了一样地寻求提升能力的途径,可正经的修炼方法根本无法满足你的欲望,于是你开始走起了歪门邪道。
正巧我们鸑鷟一族司八大星辰,星辰宫位空缺则可纳入属性相同的决赋之力,于是你便通过夺取他人的决赋之力,以迅速提升自己的决力。
因此,你杀了对你也有你想象中威胁的青鸾一族前族长供觉成罗,夺去了他超度亡灵的能力,你杀了自己不能为你所用的亲儿子来增进自己的鸑鷟之力,甚至,你为了填充荧惑之星,还杀害了你的发妻。”
说到最后,始终平静着的少年还是红了眼,声音颤了一颤。
伪装出来的无情,哪里对抗得过真心。
“说得好,说得好。”男人闻言,惨白的嘴角微微抬了抬,眼神中连丝毫的愧疚之色都没有,甚至在骨刀之上苍白的脸,露出了几分欣慰的神色。
“这些事情,世间还从未有人知晓,就是日日夜夜陪在我身边的你的母亲,都完全不知道。
没想到你才十二岁,已经将这些前尘往事调查得如此清楚又准确,当真是做圣尊的好苗子啊。
净释迦阑,你比我想得更出色,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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