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确定的是,报警者没有撒谎。”
鲁局长手指快速敲击大腿,脑海内思绪转动:“昨日夜间,鹤山确实发生了多方混战,其中两方是百鬼门和众神会,他们显然彼此合作,因为武器和伤口对不上;至于另一方到底是不是十二宫,还有没有其他势力,由于没有留下尸体,依然无从判断。”
“当务之急,是搞清楚报警者的身份,她为什么报警?有何企图?不过,因为涉及百鬼门,武盟的态度也非常重要”
“咚!咚!咚!”
就在鲁局长沉思的时候,办公室外忽然响起敲门声。
“进来。”
他揉了几下脸,让紧绷的肌肉稍微放松。
一个年轻警察推门而入,双腿并拢,向鲁局长行了个军礼,脸上有掩饰不住的震惊之色,似乎遇到了什么无法置信的事。
“怎么了?”鲁局长捏了捏眉心,开门见山问道。
那个年轻警察才刚从警校毕业不久,毫无办案经验,否则也不可能被打发过来送信。
他在鲁局长面前显得非常紧张,吞了口唾沫,昂首挺胸,大声喊道:“报告局长,外面来了一位女孩,她说自己就是报警之人。”
“什么?”
鲁局长腾地起身,顾不得保持所谓的上位者气势,如同一阵风,“唰”的从年轻警察身边冲了出去。
莲花区,半山别墅群。
其中某幢别墅内,苏妙询问坐在对面沙发上的林重:“让琴主动去警察局报案,这样真的好吗?”
林重盘腿而坐,眼帘低垂,双手平放,摆出五心朝天的姿势,口中淡然道:“或许要花点时间,但警察应该不会为难她。”
“我不担心她,只担心你。”
苏妙蹙起远山般的黛眉:“一旦你的身份曝光,即使有北斗作为护身符,仍然会遇到很多麻烦,根本无法安心养伤。”
“只要问心无愧,便无所畏惧。”
林重镇定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静观其变就是。”
“要不然我们先回东海市吧?”苏妙抿了抿樱唇,用征询的语气问道。
以她清冷高傲的性格,恐怕也就只有在林重面前,才会这么说话。
“事情还未彻底了结,总不能留下烂摊子一走了之。”
林重睁开双眼,看着苏妙精致绝伦的俏脸,眼神沉静平和,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好吧。”
见林重心意已决,苏妙便不再多言。
就在这时,负责警戒的棋快步进入别墅,向苏妙和林重躬身一礼:“姐,部长,外面有人求见。”
“嗯?”
苏妙表情一沉,目光瞬间变得锐利起来:“谁?”
这幢别墅的位置十分隐秘,除了她的心腹,基本没有任何人知晓。
“百鬼门的一个长老,好像叫谢旭。”
棋认真想了想:“他断了一条胳膊,看样子不是来兴师问罪的,而是登门请罪。”
苏妙顿时眯起了眼睛。
她从碧落口中听说过谢旭这个名字,对方似乎是百鬼门内,地位仅次于薛玄渊和于妙策的强者。
苏妙看了林重一眼,想问问他的想法。
然而林重不知何时已经重新开始闭目调息,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
“请他进来吧。”
苏妙沉吟片刻,决定见谢旭一面,反正有孟姨坐镇,就算谢旭心怀恶意,也休想掀起什么风浪。
“是。”
棋干脆利落地转身退下。
过了大概半分钟,棋再次走进别墅,在她身后跟着一个身材瘦削、脸色苍白的中年男子,正是曾帮助薛玄渊跟林重为敌的谢旭。
谢旭没有携带那柄视若性命的长刀,进入客厅后,抬起完好无损的左手,朝林重无比郑重地弯腰行礼。
“林重阁下,我为自己先前所犯的错误,向您表示万分歉意。”谢旭沉声道。
别墅内一片安静,唯有谢旭低沉的声音回首发
林重仿佛没听见谢旭的话般,依旧垂目端坐,状若老僧入定。
谢旭咬了咬牙,一撩衣袍,单膝跪下。
孟姨的身影悄然出现在别墅二楼,用饶有趣味的目光往下俯视。
苏妙澄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异光,心底暗生波澜。
她没想到,谢旭这样一位半步丹劲的顶级强者,竟然会向林重下跪。
“你想要什么?”足足过去了两分钟之久,林重才漠然问道。
谢旭的脑袋深深垂下,毫不犹豫道:“我想请您帮个忙。”
“你曾与我无敌,我为什么要帮你?”
林重的眼睛缓缓睁开一条缝隙,眸光冰冷淡漠,不含半点温度:“机会只有一次,想好了再回答。”
谢旭低垂着头,陷入漫长的沉默。
“三十四年前,薛玄渊在一家孤儿院里发现了我,将我带进百鬼门,传我武功,改变了我原本平凡的一生。”
良久之后,他用嘶哑的声音道:“我对薛玄渊心怀感激,从此以后为他卖命,即使屡次身陷绝境,也从未有过背叛的念头。”
“可你最后还是背叛了。”林重一针见血地道。
“是的,在您要杀他的时候,我明明可以阻止,但我没有。”
谢旭扯了扯嘴角,坦然道:“不瞒您说,那个时候我很害怕,因为我从未见过像您这般强大的人,同时也很不甘心,因为我发现,自己这一生,都在为薛玄渊活着,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哪怕一天。”
林重头一次正视谢旭:“继续。”
“所以,我想请您帮我把薛玄渊的尸体带出来,让他回归百鬼门祖祠,这是我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
谢旭深吸口气,声音逐渐变得铿锵有力:“只要您愿意帮我,我可以在获得一定自由的前提下,为您效命!”
“为我效命?”
换作其他人,或许早就答应了谢旭的请求,但林重却不为所动:“你不是说,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一天吗?那为何又要给别人效命?”
“我必须要找到自身的存在价值。”
谢旭抬起头,直视林重幽深如海的双眸:“就目前而言,我唯一的存在价值就是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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