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军军营外,算得上了无人烟。
毕竟这是潞洲城,梁军算是胜利者,同时也成为了潞洲百姓眼中的恶鬼。
凡人又岂敢在恶鬼面前游荡?只能说李星云算是个特例。
他踏着晨雾而来,身后是一条涓涓细流的小河。
他面无表情,即使他的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军帐驻扎的营地,高高束起旗号上,明朗的书写着一个在清晰不过的“梁”字。
看不到喜与悲,也看不到直面恶鬼的恐惧,甚至看不到一丝决然。
使得这一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场景平白少了核心的意境,多少是有些可惜的。
李星云静静矗立的梁军军营外,一条直通梁军军营中心的道路早已向他敞开,那是朱友贞请他的道路。
道路两旁静穆的陈列开来,整齐划一,身着铠甲,手持长毛,身形一个个的挺拔如松。
毫无疑问,这是精锐中的精锐。
或许,即使李存勖全力守城,也不一定守得住吧!李星云如此想道。
不得不说,李存勖的眼光还是十分独到的,对于敌我差距的判断可谓是相当的准确。
不过,李星云并没有立即进去。
天亮,盘龙香才灭。
这不,天不是还没亮吗?
……
李星云的到来,并驻足在军营前的消息,自然是传到了朱友贞的耳中的。
一名梁军士卒汇报完,朱友贞身旁的钟小葵便抬手示意:“我去把他抓来!”
说话时的神情极为冰冷,手掌之中常人肉眼难以看见的冥水丝已然准备蓄势待发。
“不急,等他自己进来!”
朱友贞阴鹜的眼神看着一旁摆放的盘龙香,既然李星云现身了,他就不怕李星云不进来。
……
“真的不要我一起去吗?”
女帝抬头,深情款款的看着姜云卿。
“需要有一个人坐镇岐国,你,我都可以,但事关李星云,我得亲自去一趟。”
姜云卿任由女帝帮自己整理衣服,两人虽然还没有突破最后一层关系,但那也只是两人的心里都有着各自的一层顾虑。
当任何一方的顾虑打开的时候,或许就是两人关系更进一步的时候了。
“那带上玄净她们吧,总能帮上些忙的,我也能放心些。”女帝有些担心的说道。
不知不觉中,她那凌厉果断的手段早已不见了踪影,变得忧柔寡断起来。
至少在姜云卿的面前,早已不复曾经那位女帝的风采。
像是个已婚的少妇,仔细的叮嘱着离家的丈夫。
“嗯!听你的。”
姜云卿把女帝揽入怀中,低头,轻轻的在她的红唇上一吻。
女帝羞涩的别过头去,却是没有离开姜云卿的怀抱。
缓缓的抱住姜云卿,脸轻轻的贴上姜云卿的胸膛,感受着蓬勃有力的心跳,感觉每一次的跳动都能带给她十足的安全感。
空虚的人,很容易让人趁虚而入。
女帝也知道自己是那个空虚的人,也清楚姜云卿就是那个趁虚而入的人。
但她,拒绝不了。
感性总会在某些时候临驾于理性之上的,这才是人性的合理分配。
那种十六年的空虚,被一朝填满的感觉所带来的幸福很容易让人迷失。
过分理性的人,在感性到来的时候,往往会倾覆所有。
即使是女帝,也仅仅是因为身上还有着岐王这个身份的存在,保留了最后的一点理性。
相拥之后,便是离别。
姜云卿走出幻音坊,玄净天、妙成天、广目天、阳炎天等幻音坊的四大圣姬跟在身后。
随着身形渐远,盗圣温韬悄摸摸的混了进来,常宣灵与常昊灵一阵身形闪烁,也来到了姜云卿的身后。
不一会儿,一个身着玄素道袍的老道士突兀的出现队伍中,仅仅落后姜云卿两三步,跟在姜云卿的身侧。
随即,这一对两个大天位之上,两个小天位,四个大星位,一个中星位的豪华阵容,便并入了不远处的军队当中。
“出发!”
随着姜云卿的一声爆喝,磅礴的内力延续着声音的传播。
如同雷霆一般,在整个军队里炸响。
号手瞬间被惊动,行军的号角立刻便被吹响。
而随着号角的吹起,两万人的正规军以及三万人的辅兵,共计五万人的庞然大物顿时动了起来。
姜云卿骑在一匹高大的骏马上,乌黑的马背上,安置着暗红的马鞍,这是女帝的坐骑。
初升的朝阳照射在姜云卿的身上,一袭白衣上的壮丽山河图熠熠生辉。
迎着朝阳,姜云卿静静的看着远方。
“星云,你的局,师兄我可是提前入场了啊!”
……
随着朝阳的升起,李星云也是迈开了步子,缓缓踏进了梁军的军营。
每走一步,都有无数的目光聚焦在他的身上。
心底因为多人的注视,自然而然升起的寒意被洒落在身上的朝阳驱散。
军营的中心被腾出了一大片空地,中心的一片儿,密密麻麻的人影被捆绑着跪在那里,那是被朱友贞抓来的百姓。
规模不小,看样子估计不只一千人。
而这些百姓的前边,就是一张庞大的龙车,上面高高竖着梁军的旗帜,朱友贞翘着腿,手中把玩着两颗骰子,坐在上面的龙椅上。
居高临下,有些乏味的看着盘龙香一点点变短。
直到盘龙香彻底燃尽,朱友贞也注意到了踩着点到来的李星云。
拿着一张粉色的手帕,贪婪的放在脸上轻嗅,语气玩味的说道:“李星云,你迟到了,不过今天朕心情好,就不与你计较了。”
“那还真要感谢你的大发慈悲啊!”
李星云淡定自若的笑道,丝毫没有深陷敌营的觉悟。
朱友贞闻言,眉头微皱,总觉李星云的话阴阳怪气的,但细想一下又没什么问题。
李星云扫视了旁边跪了一片的百姓一眼,平淡的说道:“既然我来了,那这些百姓你总该放了吧!”
“这就是你求朕的态度?”
朱友贞没有看到李星云屈服的场景,心里总是十分的不顺畅,眼里的暴虐总会不自觉的流露。
感受到朱友贞那暴虐的目光,李星云有些好笑的耸了耸肩:“那你认为我应该是个怎样的态度?”
朱友贞把李星云的耸肩当成了无奈,嘴角顿时流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不如,你先给朕跪下吧!”
“哈哈哈哈哈……”
听到朱友贞的话,李星云顿时仰头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
朱友贞压制着心底的暴虐,质问着李星云。
看向朱友贞手中把玩的骰子,李星云笑道:“朱友贞,我们不妨来打个赌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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