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对于这城中的道路比较熟悉的话,其实剑庐别院与凤翔医局之间的距离并不远。
这也是沈会只把他的去向告诉自己年纪不大的孙子原因,如果医局有事,就由沈曾庆来通知他。
阳叔子说自己不能暴露身份,那他自然不会去害阳叔子。
不一会儿,姜云卿便与夹着小男孩沈曾庆的沈会赶到了凤翔医局。
没走前门,走的是后门,上次姜云卿来过,自然是有印象的。
后门的门口有一人捏着拳一下又一下的捶打着手掌,在门口来回来回踱步,神色焦急,嘴里念念有词,声音很杂乱有一句每一句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听到台阶上的脚步声,来回踱步的那人立刻警觉的扭过头来,一见正是沈会,焦急的神色顿时得到缓解。
“沈老,您可算回来了,快随我来,病人快撑不住了。”
那人一步跨越数级台阶来到沈会的身边,拉着沈会便急匆匆的往医局里赶。
沈会也知道情况紧急,放下沈曾庆,便跟着那人进了医局,被忽略的姜云卿就跟在身后,也没人阻拦。
“是什么类型的毒,你们竟然都束手无策?”沈会在前往病人房间途中问道。
“是蛊毒!”
那人行进速度没有减慢,但神色十分的阴沉,因为他也是束手无策的人之一。
“蛊毒?老廖不在医局吗?”
一听是蛊毒,沈会瞬间就想到了老廖,老廖全名廖明全,凤翔医局的坐堂医,苗人。单论正儿八经的医术,只能算是凑活,但一手不凡的蛊术再加上他那还算凑活的医术,几乎是产生了质变的。
一些简单的病症有时还会犯些迷糊,开方子都得有人在旁边看着。但对于疑难杂症,疑难杂症,却总是有些独到的见解,开出的附子虽然让人看着胆战心惊,也总是有奇效。
对于蛊毒,更是专业对口,比起沈会,或许还要更强一些,这也是沈会为什么会第一时间想到老廖的原因。
面对沈会的疑问,那人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廖老也没法子,他老人家也说从未见过这种蛊毒。”
“那可能就真的麻烦了!”
沈会的脸色也随着沉重了起来,他并不是个迷之自信的人,他很清楚廖明全在蛊术上是要胜过他一筹的,而这既然是廖明卯都不认识的蛊毒,沈会自然也什么自信。
“谁说不是呢?”
带路的那人遗憾的叹息了一声,随即便推开了房门。
原来不知不觉间,便已经来到了病房门口。
推开门的瞬间,沈会便看见了阴沉着脸,埋头苦思的廖明全。
“老廖,怎么回事?”沈会进了门就朝着沈会问道。
姜云卿就跟在沈会的身后,也进了门。
顺着沈会的目光,姜云卿也看到了老廖,是个脸上皱纹比较深刻的老者,花白的头发有些凌乱,一只手轻轻的敲击着自己的脑袋,另一只手缓缓捋着自己那灰白的胡须。
“是一种罕见的蛊毒,我似乎见过,但我不记得在哪见过了。”
老廖听到沈会的声音便抬起了头,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似乎有些头痛,隐隐还有些自责。
“没事,我去看看!”
沈会抬起宽厚的手掌,轻轻的拍了拍老廖的肩膀,安慰了一句后,便朝着里边的病房走去。
说是病房,其实就是这个房间里,被一块大号屏风分割出来的一部分空间。
沈会绕过屏风走了进去,屏风边上的一名穿着道士服装的女医师让了出来。
女医师一出来出来,一众等候的医师、大夫便为了上去。
这个问着如何,那个问着怎样,这个眼神殷切,那个目光中也带着光。
一时间那名女医师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嘴中只能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她是凤翔有名的道观——妙清观的道医,青桓道人。医局里的这些个医师、大夫们束手无策,医局里以往的奇迹老廖这次也不管用,又找不到沈会,便只好将这位请过来了。
随着青桓道人的摇头,其余人情绪一时间有些失落,四下的退散了开来,静静的等待着沈会的结果。
众人退开,青桓道人一眼便瞅见了一旁的姜云卿,“你是?”
眼中飘过一抹疑惑的神色,她常来凤翔医局交流医道上的一些心得,正所谓尺有所长,寸有所短,遇到一些她不擅长的病症,常会差人,或者亲自带人送到凤翔医局来。
凤翔医局遇到了棘手的病症,也经常会像这次一般,把她请过来。以她对凤翔医局的熟悉,自然会对出现在这个临时开辟出来的病房的陌生人感到疑惑。
总算有人关注到他了,姜云卿还是第一次如此没有存在感,一时间竟是微微有些受宠若惊。
在青桓道人打量姜云卿的时候,姜云卿也快速扫了一眼青桓道人。
相貌是出众的,只是眼角和嘴角的皱纹似乎到了无论如何保养都难以掩饰了的地步,宽厚道袍下的身材是无从得知的,但肯定不会胖就是了,总结而言,无非“风韵犹存”四个字。
姜云卿朝着青桓道人一拱手,“沈老晚辈!”
姜云卿自报家门,没说自己是阳叔子的徒弟,说了不知道难免尴尬,还不如说是沈会的晚辈,想来在这凤翔医局应该不会有不认识沈会的人了。
“妙清观,青桓道人!”
青桓道人点了点头,也朝着姜云卿拱了拱手,算是回礼。
一点都没有前辈的架子,这应该是个和蔼的老前辈,姜云卿顿时对齐好感大增。
不过,这位和蔼的老前辈似乎并没有和他交谈的欲望,绕过他便离开了,脸上的神情有些疲惫,应该是累了。
等了一会儿,沈会从屏风后面出来,脸色并不好看,整张脸阴沉沉的,比进去之前还要悲观许多。
外边等候的一干人等这次并未有围上来,在沈会出来的第一时间内,众人的目光就已经聚焦在他的脸上了。
从沈会的脸色上就可以看出,这次,沈会也没办法。
彷佛连最后的希望也失去了,整个房间内都寂静了下来。
倒不是因为里边病人的身份,害怕因治疗无果而遭到迫害。
主要还是在病人生死之际,他们身为大夫,却无能为力的无奈使得他们沉默。
这种感觉,之前姜云卿在青城山下的城镇中行医的时候也有过,内心自我怀疑的痛苦远比身体表面的痛苦要难受的多。
“咚咚咚~”
姜云卿的脚步声打破了沉寂,他正迈步走向沈会。
房间里听到声响的人纷纷看向姜云卿,反应快的,基本上都猜到了姜云卿要干什么,而反应慢的,眼中难免疑惑。
这人?哪里来的?
姜云卿来到沈会的身边,轻声说道:“沈老,我能进去看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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