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岐猛地回头看着她,无语了一阵笑起来:“姑姑想的太简单了,如此一来,岂不是暴君?”
“你现在动手,暴君就是老皇帝,和其他人有什么关系?”嬴黎甩锅的本事见长:“到时候别忘了交好几个史官,使劲抹黑老皇帝。”
嬴岐哈哈大笑起来,疲惫之态也少了几分:“其实,姑姑说的法子,还真就是大周开国时快速稳定民心的法子。”
“啥?”
“大周开国之时,情况还不如现在,想必姑姑比晚辈更清楚那时的情况,当时真是有钱无粮,为此,朝廷强制要求每家每户开荒种地,还免了一年的赋税,并且要求各地驻地屯田自给自足,所有军饷延后发放。”
嬴黎有点佩服了:“不发军饷,还能听话的去种地?”
嬴岐瞟了她一眼,嬴黎秒懂,有点糟心:“你不会是想告诉我,是我出面起了带头作用的吧。”
“姑姑聪慧。”
嬴黎:“......”
晦气!
“如此一年,易子而食的情况便没了,大半百姓虽然不至于衣食无忧,却也可以勉强饱腹。”老头儿指指自己的肩膀,示意嬴黎给他捏捏:“第二年朝廷开始赋税减半,并开始发放军饷,第三年才恢复赋税,然后裁军归农,至于那些军饷,便是抄家得来的。”
嬴黎更佩服了:“三年的时间啊,这是谁的主意?”
“自然是安国公夏隶。”嬴岐追加了一句:“夏隶治国有一套,深得太祖器重。”
“切~”嬴黎不屑一顾:“那老头儿,你觉得你那个法子,首要条件是什么?”
嬴岐认真起来:“那必然是为君者以身作则了。”
“那你还是放弃这个想法吧,老皇帝绝对不可能以身作则。”嬴黎甩着手去一边:“他现在巴不得在自己死之前好好享受一把呢,怎么可能牺牲自己造福后代?”
嬴岐苦笑着点头:“是啊,所以,只能寄希望于姑姑了。”
“我?”嬴黎看着蔫巴巴的花草出神:“老头儿,我和你说实话吧,我虽然很看不起老燕家这些不作为的子孙,但真让我坐在那个位置,我可能还不如他们呢,看不惯谁我就直接动手了,大概会成为一个暴君。
就这次这种情况,按照我的脾气,我只会把那些造孽的权贵全杀了,然后赈济百姓,而且百姓可能还会一边吃着我为他们抢来的粮食一边骂我残暴无能,吃饱了再加入个什么揭竿起义的队伍来杀我。”
嬴岐笑了:“真的会这样。”
“所以啊,只能说当皇帝也不容易啊,凶一点吧,人家骂你暴君,温柔一点吧,人家当你是没脾气的软柿子,清醒一点吧,那些作妖的人想把你换了,糊涂一点吧,那些正义的人想把你换了,啧啧啧~”
嬴岐看着她:“姑姑觉得一个好皇帝该是什么样的?”
“什么样?”嬴黎认真琢磨起来,好一会儿才说:“不让臣民含冤受屈,不让臣民吃不饱穿不暖,不让臣民深陷战乱,不让国土疆域被外敌入侵,暂时就这些。”
嬴岐点点头:“能把这些都做到的必定是个好皇帝了,但是却极不容易,这不仅是一个皇帝该做的,更是臣子要做的,真正的皇帝只需要做好三点,第一,心系天下,不忘初心。第二,在臣民面前有绝对的统治力和信服力。第三,有虚心纳谏用人不疑的胸怀。”
“为什么?”
“君王不忘初心,便是给臣子指了方向,君王有绝对的统治力和信服力,臣子自然不敢渎职敷衍,君王虚心纳谏用人不疑,臣子才敢大展拳脚。”嬴岐笑眯眯:“姑姑懂了吗?”
嬴黎点点头,对老头儿多多少少有点佩服了。
唠了那么久,嬴岐又回去继续看公文,留嬴黎自个儿在藤椅上歇着。
各地灾民的事还没有个决断,更大的麻烦就出现了,西北大将军汤祖臣谋反。
“这汤祖臣是老臣,很得重用,是太子在军中的根基,重要性与雍王不相上下,如今汤祖臣谋反,太子也被牵连。”嬴淮下朝回来,吃着饭就把消息一五一十的说给嬴黎听:“今日早朝,上的我是心惊胆战啊。”
嬴黎啃着一根玉米:“怎么会突然谋反呢?”
“这就得说另一件天大的事了,太子卖官。”嬴淮神神秘秘,却把嬴黎惊得不轻。
他扒拉了两口就赶紧放下筷子:“其实也不能算是太子卖官,是安国公打着太子的名义卖官,太子监国,好些人想巴结,但这些人就想着当官捞一笔,所以什么事都敢做。
就说这次各地多收赋税的事,大半就是他们搞出来的,他们胆子很大,不仅扣着军饷不给,还去汤祖臣面前敲竹杠,汤祖臣一怒之下就把人杀了,他又不知道这些人是买来的官,所以一想自己杀了朝臣肯定死路一条,就造反了。”
“我的天呐。”嬴黎有点无力吐槽:“安国公狗胆够大啊,那现在呢?”
嬴淮匆匆忙忙的喝了口汤:“今日早朝,汤祖臣的事本就让太子生死徘徊了,林太傅又弹劾了卖官这事,皇上大发雷霆,要废太子,已经将太子幽禁于东宫,安国公下狱问斩,估计要抄家。”
“夏隶的后人够作的,这是有多蠢啊,又没到吃不上饭的地步,竟然敢去卖官。”嬴黎摇摇头叹叹气,替太子心累。
嬴淮让她先别忙着叹气:“还有呢,有人弹劾雍王在军中培植势力,雍王如今也被召回拘押府中。”
“那燕靖予呢?”
“没提世子。”嬴淮仔细回忆了一下:“烨王他们回回针对的都是太子和雍王,就没针对过世子,其他人也没提。”
嬴黎放心多了:“这在军中培植势力罪名可大了。”
“我爹快气死了。”嬴淮也发愁:“他费了那么大劲才把太子捧上监国的位置,被安国公府这么一弄,功亏一篑。”
嬴黎嗤之以鼻:“我早说了,安国公府和承恩伯府是两颗老鼠屎,这两家的祖宗就不是什么好玩意,你还能指望他们的后人多么深明大义呢,祖传的搅屎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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