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年前,陈玄君还不是陈家家主。
身怀邪蟒命格的他野心勃勃,一心想坐上世俗势力最高的那张宝座。
各地游走,苦苦寻觅良才。
无所不用其极,不折手段的布局落子。
也正是那一年,他在登山游玩的时候遇到一位白袍老者。
对方仙风道骨,气质卓然。
陈玄君带着攀附之心上前搭讪,得知老头姓“黄”。
两人沿途热聊,直至山顶。
黄老头见多识广,高瞻远瞩。
尤其是对华夏各方势力的气运走向,堪称大师中的大师。
陈玄君自知机缘巧合撞见高人,索性放低姿态诚心请教。
黄老头倒也坦然,面对陌生小辈的询问,开始滔滔不绝的指点江山。
但他分寸把握的极好,每次说到重要的地方皆“一笔带过”,留有悬念。
最后还不忘嘲讽陈玄君,说他“步步落子抢占先机,殊不知人命至重有贵千金。”
短短的十九个字,一语惊醒梦中人,让原本为了华夏之主不顾一切的陈家四爷幡然醒悟。
是啊,有命挣没命花,布局再多又有何意?
气运之争血雨腥风,中途夭折的各脉弟子大有人在。
他凭什么掺和其中,且能做到全身而退?
那一刻,陈玄君面朝山下阶梯,手脚冰凉。
直到黄姓老头下山,他才迷迷糊糊的回过神来,急忙追赶。
甚至不惜彻底放下京都名门公子的身段,行拜师礼,欲求点拨。
黄老头视而不见,不理不睬。
陈玄君死缠烂打,一路相随。
老头去哪,他去哪。
腆着脸套近乎,一口一个师傅。
接连三天的“形影不离”,黄老头实在受不了陈玄君的胡搅蛮缠,苦笑着说道:“我这辈子不会再收弟子,无论你求我多久,结果依旧如此。”
“有这闲工夫,不如去别处转转。”
“世外高人?呵,老夫算不上。”
陈玄君多聪明的人呐,一听门下弟子没戏,当即改口道:“我喊的不是师傅,是义父。”
“义父,只要您愿意认下孩儿,此生,我必当身前身后的侍奉您。”
“如违此誓,叫我天打五雷轰,命格气运俱散。”
黄老头笑而不语,并未反驳制止。
半个月后,两人一同回京。
来历不明的神秘老头与陈玄君约法三章,第一,他习惯了自由身,不喜被红尘俗事束缚,所以不会守在陈家为他出谋划策。
第二,父子情浅薄,二十年内陈玄君若不能邪蟒化蛟,蛟化龙,他会就此离去,不管不问。
第三,这期间保陈玄君两次不死,在他遇到难题时,为他指出明路三次。
话说完,老头留下姓名“黄藤酒”三字,大笑离去。
自此隐居京都北郊天寿陵园,成为墓区扫地人。
陈玄君虽心有不甘,却无能为力。
因为他清楚知道事不过三的道理,是老头对他的期许,亦是潜在考验。
成龙成虫,他得拿出本事给予证明。
有这层不确定的因素在,十四年里,陈玄君很少去陵园打扰。
担心老头看轻自己,白白错过来之不易的造化。
如果没有蒋岳中领着红鱼叛出陈家,陈玄君是舍不得轻易动用“那三条明路”的。
气运之争不过开启一年,这才哪跟哪啊。
奈何当时情况紧急,老神棍掐着九朵气运红莲充当筹码,逼得他寸步难行。
走投无路的前提下,陈玄君第一次向老头开口求救。
得到回复:剑门武骨戚宴。
剑门门主之子,天生武骨,蒋岳中的唯一亲传弟子。
拿着这张底牌,外加杜轻扬的卧底身份,陈玄君顺利换回气运红莲。
于本心而言,他对黄姓老头充满感激。
可反过来细想,他又暗生惊疑。
两人的交情仅限于登山聊天,无亲无故。
所谓的义父义子关系,表面形式罢了。
那对方为什么要帮他?图谋何在?
蒋岳中投靠他,选择与他合作,好歹有个说法,是和太虚子斗气。
黄老头呢?
从头到尾,只字未提他的真实目的。
他想要什么,要做什么。
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这一点,陈玄君百思不得其解。
整整十四年,他一直都在等对方主动提起。
可黄老头似乎无欲无求,别说要好处了,就是偶尔单独见面,他也不愿多说一句废话。
他越是漫不经心,陈玄君心底的忐忑不安便越发强烈。
多年积累,反而成了他难以抹去的心病。
纠结,犹豫,仿徨,畏惧。
不得已,他派出手下擅长隐遁踪迹的“鬼影”,秘密调查黄老头的身份出处。
一个月前出发,今日终于现身。
“说啊,到底查到了什么?”陈玄君情绪激动,再次催问。
黑袍人手扶沙发,语气惆怅道:“四爷,您说的没错,黄藤酒是个假名,六脉高手查无此人。”
“而他脸上也一定戴有人皮面具,以我的修为,实在窥不透。”
“我曾好几次想方设法靠近陵园,打算混入门卫室翻查,结果都被他事先察觉。”
“那老头很厉害,心神覆盖整片墓区,起码是半仙境的大人物。”
“他没想杀我,不然,我绝对没机会活着回来。”
黑袍人稍有停顿,庆幸不已道:“另外,冥冥中的感应告诉我,他已经猜到我是您遣派过去的。”
“此事,我不建议再有第二次。”
陈玄君微微握拢双手,仰头叹息。
黑袍人身影涣散,融入角落墙壁消失不见。
……
京都镇安楼,守道者的地盘。
下午一点,小雨淅沥。
昏暗肮脏的密室内,佟瞎子站着。
手拄阴木拐杖,怒不可歇。
在他的对面,灵溪落落大方的坐在简陋的木板床上,以沉默回应。
面无俱意,波澜不惊。
佟瞎子暴跳如雷道:“亏你还是昆仑少掌教,华夏最年轻的天灵师。”
“妖魔妖魔,他不是人类,是人人得而诛之的邪魔外道。”
“你以为他在帮你?助你争夺气运?”
“呵,异想天开痴人说梦。”
“妖魔之心好比禽兽无疑,饮毛茹血。他的谋划,绝非你想的那么简单。”
佟瞎子厉声呵斥道:“老夫之所以苦口婆心的规劝你老实交代,不是不敢伤你。是季玄清特地为你求情,希望守道者能网开一面。”
“面子,我给了,不知好歹的是你。”
灵溪无奈摊手道:“佟守老,我确实没见过妖魔。我连他长什么样都不清楚,您何苦为难我?”
“屈打成招,难道这就是华夏执法者的手段?”
佟瞎子脸色铁青道:“老夫是瞎子不假,但睡老怪他们不是。”
“李木子死的那天傍晚,你与妖魔走在一起,这是事实。”
灵溪无辜道:“眼见不一定为实,那一天我记得很清楚,我在傍晚时分上普济寺找李木子聊天。”
“恩,聊聊苗疆之行他联手运宗半路截杀我的事。”
“可我去到后山的那会,李木子已经死啦。”
“聊不成天,我就只好下山咯。”
“下山途中突然遇到个陌生男人,他非要和我走一起,您说我能咋办?”
“普济寺又不是我家的,阶梯也不是我修的,我没资格让人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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