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鲜于仲通嘛。”
“不，殿下，这鲜于仲通只是表象，他背后那人，才是祸根，此人定是身居高位，权势滔天！”
颜真卿果然有两把刷子，不愧是干御史出身的。
杨国忠之前就说了，鲜于仲通的后台便是益州长史褚明义。
这个褚明义基本上已经架空了益州刺史费伊，从富源县这些小吏的供状里来看，也没人明目张胆的把矛头往他身上去引。
也许是出于惧怕，也许是因为褚明义手段高明。
但不管怎么说，自己要想在剑南道有所作为，这个人是绝对要除掉的。
李瑁也不想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
他只有三年，三年之后，朝廷的大手就要伸过来，如果到了那时自己还没有足够强大的实力，所有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
能不能保住小命儿，都是个问题。
所以他决定直面剑南道这些已经腐朽不堪的上位者，哪怕他们根深蒂固，哪怕他们势力庞大，哪怕他们只手遮天！
正如李白所说，管你是人是神，是佛是魔，一刀劈得烟消云散就是。
唯一的问题，就是将这一切打碎之后，如何快速的控制局面，保持稳定。
剑南道将会是自己的根基，不能乱。
所以李瑁没有继续在这个人是谁的问题上跟颜真卿深入探讨下去，而是直接问道：“老颜，就富源县这些官吏，如果突然之间全都没了，你有没有法子让富源县不乱？”
颜真卿想了一想，非常肯定的点了点头：“此事难度不大！”
“那如果范围扩大到文州、益州乃至整个剑南道呢？”
……
……
文州州府文城，刺史府内。
孔威一脸的惊讶：“寿王殿下？他怎么会在富源？确定是他么？”
“禀刺史大人，那人手执圣旨，自称寿王，还杀了县令邓觉和近三百守备兵，县丞孙浩不辨真伪，故此特请刺史大人前往处置。”
手持圣旨，自称寿王，还杀了朝廷命官！
这绝非一般的游侠或是歹人所为。
如此看来，此人的确是寿王的可能性非常之大。
孔威不由得眉头大皱。
刚刚接到邸报，朝廷局势突变，棣王李琰犯上作乱，已被就地诛杀。
陛下龙体欠安，忠王李亨护驾有功，着其暂代国政，择吉日行太子册封大典。
除此之外，甄王李琬、仪王李璲皆因结党营私被圈禁兴庆宫。
先前因琦玉庄一案受到牵连而被关押的盛王李琦，则被发往帝陵守孝。
几个成年皇子，唯一没有提到的就是寿王李瑁。
就在前不久，还传出陛下带着寿王上了花萼相辉楼之巅的消息，这才过了没多久，忠王李亨便上了位。
而寿王，却是出现在了剑南道东北面的一个小小县城之中。
他是被贬谪了么？
就跟之前的那些皇子、王爷一样，是作为这场政治斗争中的失败者被流放剑南？
还是陛下为了补偿突然之间就失去了储君之位的他，让他来剑南道安度余生？
不管是哪一样，他一来就杀人，而且杀的还是朝廷命官，这又算是什么？
难道现在的他不应该夹起尾巴做人么？
孔威想不明白。
许久之后，方才说道：“速将此事报于褚大人，另外，着六品以上官吏即刻前来本府，不得耽延！”
……
……
“待选官？那是啥玩意儿？”
“殿下不会连待选官都不知道吧？”
李瑁心说我知道个屁！
但面子还是要的：“老颜，你这人听话不听音啊，我这分明是在考你嘛！”
颜真卿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考我？”
“不错，就是考你呢，谁知道你是不是靠阿谀奉承当上御史的？来来来，你给我好好说说，这待选官是怎么回事儿，我看你说得对不对。”
颜真卿眼角狂抽：“但凡是个当官的，又或是想当官的，会不知道待选官是什么？殿下拿这事儿考下官，是看不起下官还是信不过下官？”
“你哪儿那么多废话，让你说，你就说，我看你是老毛病犯了……再跟我比比，信不信我大耳刮子抽你！”
李瑁这一声吼果然起到了奇效。
颜真卿立时收起那副清高恃傲的样子，小嘴儿巴拉巴拉的说了起来。
听他说完，李瑁总算知道这待选官是怎么回事儿了。
原来这待选官是指获得入仕资格但未担任职事官而处于侍选状态的选人。
这些选人是有资格参加吏部或兵部铭选的有出身的人。
这类人获得了任官的资格，但是必须参加吏部或兵部的铨选后才能授职。
而这个资格的获得，或是科考，或是门荫，或是勋官，也有一部分是流外官。
什么叫流外官呢？
说白了就是不入九品品秩的吏，比如说佐史便是流外官，而只要“工书法、工计算、晓时务”这三样中擅长一样就可以参与相关考试，考过了，就有资格被录用为吏。
但能不能入职，就看当地官员用不用你了。
像这样的人，便被统称为待选官。
而大唐自开国以来，国家长期承平，求官者数量巨大。
但是由于官职总数增加有限，所以便有了大批的待选官。
这些待选官为了能早日谋得职位，不乏贿赂权贵、攀附媚上之辈，这也滋生了不少贪腐之事。
而那些出身清贫，虽有能力但却没有钱财上下打点的人，往往便会一直卡在这待选官的位置之上，到死都没能谋得一官半职之人，并不罕见。
知道了这事儿，李瑁便动起了心思。
出身清贫，便意味着他们无所依仗，为官之后，便不容易形成稳固的势力。
等候许久，苦无机会，自己起用了他们，心中多少会有感激之情，忠诚度也就有一定保障。
如果说真有这样一批人的存在，那岂不是完美契合自己经略剑南道的需求？
这不是瞌睡遇到枕头了么！
妙！
实在是妙极！
李瑁越想越开心，便一把搂住颜真卿的肩膀：“老颜啊，你说，就富源县这么个小地方，会有待选官么？”
“当然有啊，怎么可能没有，长安米贵，不易久居，待选期间又没有俸禄，除了那些本就出身富贵者，大多都会选择呆在家中谋些生计，等待遴选的。”
“那就是说，现在待在富源县的那些待选官，大多都是出身贫寒了？”
“应是如此！”
李瑁乐得嘴都合不拢了：“那么，我要到哪里才能找到这些人呢？”
“无需费力寻找，待选期间，若是品行有亏，又或作奸犯科，是要被取消待选资格的，所以各级府衙对辖内的待选官，必有详细记录。”
“而且这些人为了避免错失良机，也大都不会远离，而且特别关注府衙各类告示。”
哈哈，简直完美！
李瑁便是狠狠一拍大腿：“妥了，你现在就贴出告示，就说本王要把这富源县上上下下的官吏都换个遍，让这些待选官速速前来毛遂自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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