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依旧坐在门槛上,连姿势都没变,只是换了一壶新酒。
李瑁径直走到他身边,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李白便把酒壶递了过来:“天快黑了。”
“嗯,但明天还会亮的,日升日落,潮涨潮退,这些都是自然规律,没必要伤春悲秋,为赋新词强说愁。”
“为赋新词强说愁,随口一句,便是名言……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说得好啊!”
“行了,别夸我了,我问你,苏曼莎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你不是都已经知道了么?”
“还有几个问题不太清楚。”
“你问,我答。”
“苏曼莎那个隐穴是怎么回事?”
“应该是道门秘法《天风姤》,此法也是脱胎于《黄道经》……天风姤者,阴阳相遇,有风相吸,刚济柔,柔乘刚,乃风云相济之卦,或聚或散之象。”
李瑁便是一皱眉:“说人话!”
“呃……天风姤是个卦象,此功法以其为名,取的便是卦中阴阳相遇,刚济柔,柔乘刚的意思,说白了也是双修法门,但这法门却有个致命的缺陷。”
“什么缺陷?”
“都说了此法脱胎自《黄道经》,你就不能自己动动脑子?”
“之前小苏偷偷跟我说她练的那功法能吸人精魄,难道是这天风姤跟吸星大法一样,能把人的功力给吸走?”
“吸星大法?”李白皱了皱眉,“这名字倒是霸气,哪家的功法?”
“我瞎掰的,快告诉我,我说得对不对?”
李白这才又点了点头:“不错,大概就是那么个意思,但百里牧应该是对天风姤做了一些修改,所以苏曼莎至今未能冲开隐穴,我猜,可能得找个男人才行。”
“不过她身上那处隐穴十分特殊,看着像是被强行催生而出,我估计她一旦冲开了那处隐穴,便再也没法子停下修炼,除非她不想活了。”
“但女子修炼天风姤,是不能凝气成脉的,所以功力越深,反噬越大,到得难以承受之时,便只能转嫁于他人之身,至于这转嫁的法子,我不说你也该知道。”
“换言之,只要冲开那处隐穴,她便只能无休止的练下去,但无论她练到何种程度,最终也只是为他人做嫁衣。”
“这便是天风姤最为阴毒之处。”
李瑁听得眉头大皱:“太白兄,我能问个问题么?”
“你不是一直在问么?”
“《黄道经》是你祖师爷搞出来的,《天风姤》你也知道得清清楚楚,我怎么觉得你和你那师门不怎么正经啊?”
李白立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才不正经,这些都是我在玄机阁藏书楼里看来的……不过有一件事,我也想不明白。”
“什么事?”
“小苏说百里牧不能用她,这到底是为什么?”
“莫非……他下面没有了?”
李白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对对对,很有可能,很有可能!”
“我随口说说的。”
“那就借你吉言了!”
“太白兄,你这师兄,不会给你带过绿帽子吧?”
“滚!”
“嘿嘿,开个玩笑……太白兄,你上次跟我说的那些道门往事,都是真的么?”
“我哪儿知道,都是在玄机阁藏书楼看来的……”
“要不你什么时候带我也去看看吧。”
“看不成了。”
“为何?”
“被百里牧一把火给烧了……”
……
……
行气一周,再来一组日常训练。
做完了这一切,太阳将将好探出头来。
正准备跳到池子里凉快凉快,然后再出门办事。
苏曼莎便找了过来:“主人,若是无事,我先回南薰殿去了,娘娘还等着我回去报信呢。”
“嗯,去吧,记住了,看好我母妃,什么都别让她做。”
“我尽量吧。”
“嗯……那个,还痛么?”
苏曼莎便微微一笑:“痛啊,痛得要死,主人帮我揉揉呗?”
李瑁扑通一声跳进池中,片刻之后方才从水面下冒出个脑袋来:“就不能对你好……我昨天问过李白了,你那处隐穴,暂时先封着吧,等我找到了法子再说。”
苏曼莎双眼便是一亮:“什么法子?”
“等我找到的意思,就是我现在还没找到,你可明白?”
湛蓝的眸子立时又黯淡下去,但也只是那么一瞬,片刻之后,她又笑眯眯的说道:“找不到也无所谓,大不了就给主人做一辈子鼎炉嘛,只要主人帮我报仇,怎么样都行。”
“说道这个……苏曼莎,你跟安禄山,还有那个百里牧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事说来话长,那个尤勇应该快来了,主人还是先处理这件事情吧,奴家下次再来寿王府,便好好的把这个故事讲给主人听。”
“下次是什么时候?”
“这我哪儿知道,得看娘娘让不让我出来啊。”
“说起来,你现在到底算是寿王府的人,还是南薰殿的人啊?”
“不都一样么?”
苏曼莎嘻嘻一笑:“真羡慕主人,有个那么好的娘亲……好了,我走了,下次再来给主人讲故事。”
看着苏曼莎的背影慢慢的消失在视野之中。
李瑁忽然便摇了摇头:“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李琎混久了,我怎么也有点儿恋爱脑了,这可是个危险信号啊。”
自嘲一番,便又将自己整个儿没入了池水之中。
再次浮出水面,李白就站在了池边:“宰相府那群废物来了,你打算带他们去哪儿逛?”
“嘿嘿,先去裴耀卿府上看看。”
李瑁一边说,一边爬上了岸,又拿了衣服往身上套。
李白皱了皱眉:“你能不能稍微注意一下。”
“什么意思?”
“比如你刚刚从池子里出来,明明可以一跃而上,却非要用爬,实在是有损高手形象。”
李瑁便是一个趔趄。
看来装逼这两个字,已经深深的刻在了李白的骨头上:“行了行了,我现在不是还没成高手么,成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嗯,那你自己小心,我塞人去了。”
“你也小心,听说我那仪王弟弟可是个武学爱好者,他的王府,应该会有不少高手。”
李白一声嗤笑:“长安城内,也有高手?”
说罢便是一伸手:“给点儿钱。”
“干嘛?”
“买把剑防身。”
“你不是说长安城内,没有高手么……你该不会是想骗了我的钱,拿去买酒吧?”
“买酒就是买酒,买剑就是买剑,何须撒谎?难不成我找你要钱买酒,你还会不给?”
“伸手要钱,还能要得像你这么霸气侧漏的,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李瑁无奈的摇着头,一边嘀咕一边解开钱袋,挑出一锭金子递给李白:“母妃就给了五十两,你省着点儿花。”
李白接过金锭,轻描淡写的“嗯”了一声,扭头就走。
李瑁这才又长长的出了口气,调整好心态,迈步走向王府大门。
尤勇早已领着众鹰卫集结于此。
数了一数,加上他一共十六个,其中几个还缠着绷带拄着拐。
看来是伤没好利索。
想想也是,伤筋动骨一百天,哪儿有那么快就能养好的?
当下大手一挥:“鹰十三,带有伤的兄弟们去平康坊寻个花楼先耍着,其余的跟本王到裴耀卿府上走一趟,再来与你们汇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