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富贵险中求，危机亦是转机。
张燕心中清楚赌或不赌这一把，此城都守不住了。
不去搏一搏，他说什么都不会甘心。
兵行险招一旦出了差池，非但城池守不住，他们更是有性命之忧。
但张燕顾不上太多，这一回他决定梭哈了！
他只求一胜，并不想证明什么，也不再将自己和刘毅做对比。
郑义对派去的手下有信心，可心中还得忍不住捏了一把冷汗。
皇甫嵩回到大帐。
正为没有攻下城池暗叹可惜。
亲卫快步前来汇报道：
“将军，士卒们抓到一个黑山军的细作，本来打算就地处死。
但对方扬言是专门来找将军，有重要的事要对将军说，待他说完，将军要杀要剐他都悉听尊便。
士卒们不敢妄杀，特让属下前来禀告。”
黑山军的细作专门来找自己？
听完亲卫的汇报，皇甫嵩眉头一挑。
眼下双方势同水火、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对方这时候还敢专门跑来见自己。
莫不是老寿星吃砒霜，存心找死？
要杀他不难。
皇甫嵩心中也很好奇对方来此的目的，便对亲卫吩咐道：
“且把人带上来，本将倒是想听听他有何要事对本将说！”
“喏！”
亲卫应喏离去。
很快就将一个被五花大绑、身形狼狈的黑山军小将带了上来。
小将相貌俊朗，气质不俗。
孤身一人落入敌军手中依旧毫无惧色，面对皇甫嵩亦是不卑不亢。
皇甫嵩细细打量了小将一眼，似笑非笑道：
“听说你有重要的事要对本将说？”
“是的。”
小将郑重点头，开口说道：
“将军对我等所在城池志在必得，然而久久难以攻下，某愿为将军内应，助将军拿下此城。”
闻言皇甫嵩双目一眯。
接着冷笑道：
“你愿做我们的内应助我们拿下城池？你以为本将会信你的话？
如此拙劣的演技也想骗过本将？
可笑可笑！
是张燕派你来的吧？”
说到此处皇甫嵩目光灼灼的逼视小将道：
“今日你能够背叛张燕，他日未曾不会背叛本将。
卖主求荣之辈本将不屑用之！
退一步来说。
我等连日强攻，尔等虽然守住了。
然老弱残兵不到三万之数，几日下来折损更是严重。
本将所料不错的话，尔等已无守多少城物资。
就算不用你当细作，待本将手下将士休息一夜。
明早集结大军定也能够一举攻破城池，取尔等狗命！”
言罢皇甫嵩冲亲卫喊道：
“拉出去，砍了！”
“喏！”
亲卫应喏准备将被五花大绑的小将，拉出去砍了。
谁知小将突然仰天大笑起来。
洪亮的笑声显得十分突兀。
小将一句话也没说，也没有抵抗，任由亲卫拉拽出去。
皇甫嵩被笑的有些不知所以然。
他本意只是想试探一下，对方是不是来诈降。
而小将从头到尾不卑不亢，毫无惧色，眼下更是有些视死如归。
笑声中甚至还带有一丝嘲笑。
“站住！”
皇甫嵩陡然出声道。
亲卫闻言忙将小将扯住。
皇甫嵩上前两步，走到小将身前不怒自威道：
“将死之人，何故发笑？”
小将闻声方不再发笑，他淡淡的瞥了皇甫嵩一眼：
“某虽是将死之人好歹还能笑得出来，不像尔等将死之人，恐怕连笑都快笑不出声了。”
“此话怎讲？”皇甫嵩忙追问道。
小将摇摇头：
“某一个将死之人，说那么多干什么？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反正不久就有很多人来陪葬。
只恨识人不明，要不然也就不会走上这一遭！”
皇甫嵩闻言心中有些捉摸不定，不敢肯定小将是真心来投，还是前来诈降。
他凝声道：
“若你真有办法助我等击败张燕，本将向你承诺绝不为难你，还会重用你！”
小将闻言依旧摇头：
“某不过是卖主求荣之辈，将军怎会重用于我！
纵然某愿意帮助将军，也担心将军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好一张牙尖利嘴。
皇甫嵩发觉自己居然拿他没有办法。
“本将先前不过是在试探你是否真心来投。
眼下乃特殊时期，本将不能不慎重，希望你能够理解本将的一片苦心。
你若真心来助，本将定不会亏待于你！
更不会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否则日后还有谁敢来投靠本将？”
小将深深的望了皇甫嵩一眼，开口道：
“若如此，某愿助将军一臂之力！”
见状皇甫嵩暗暗松了口气，忙让亲卫为他解绑，并向小将询问道：
“你当如何助我等破城？”
小将活动活动被绑得发麻的手腕，正声道：
“不瞒将军。
面对将军连日强攻，我等不过全靠援军将至的希冀，与将军即将屠城危机感强撑着。
原先城中主力部队一万、老弱士卒两万，几日下来折损十分严重。
确实如将军所言我等已无多少守城物资。
就算不用某当内应，将军攻破城池也只是时间问题。
然将军能胜亦是惨胜。
不说讨伐马元义有心无力，就是他派来的五千人马趁机发难，也足够将军头疼。
将军肯定不愿意千里迢迢来此讨贼，最后我们拼得两败俱伤，却肥了马元义……”
小将所言均说到皇甫嵩心坎里去了，他忍不住暗暗点头。
见自己隐隐说动皇甫嵩，小将忙趁热打铁道：
“我等今日苦战多时，双方均精疲力竭。
将军最近只在白天攻城，夜间毫无动静。
城头警戒巡逻的士卒必然掉以轻心，待夜里城中将士们睡熟之际。
某借轮岗的时机，安排手下替换其余守城士卒。
与将军里应外合，定能杀他们个措手不及，胜利手到擒来，一战可定……”
小将的话说得皇甫嵩十分动心。
他全程都在注视着小将的表情，想看看小将是不是心怀不轨。
可最终他还是没有发觉小将有何不对劲。
思虑良久，皇甫嵩迟迟没能做出决定。
到底是稳扎稳打来日再强攻几次，还是采纳小将建议与他里应外合？
前者无疑是两败俱伤的结果。
后者能够更轻松的击败张燕，但存在一定的风险。
皇甫嵩在犹豫到底选哪个？
小将没有表现出任何心急之意，喜怒不形于色的静静等待皇甫嵩做决定。
众人均保持沉默。
大帐内鸦雀无声，静得甚至能够听到呼吸声。
半晌后。
皇甫嵩双眼猛然爆发出一阵亮光，冲小将郑重道：
“今夜本将率军潜伏在城外，四更天时你悄悄打开城门，与我等里应外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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