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天源点点头:“那还好,至少不用两头都心累。”
薛桓再度长吁短叹:“如果能一帆风顺,我累点儿也没关系。年轻不努力,不奋斗,只会让人嗤笑没上进心。只是……眼下遇到这样的情况,人累心更累。”
“我理解。”薛凌温声:“小丁毕竟是主股东,他占了九成,对厂里的事情拥有绝对的表决权。另一厂子也是他的心头肉,他舍不得它倒下,所以只能拆了东墙补西墙。你也不是不想帮他,只是厂子需要资金周转,再耗下去恐怕也会倒下。你不如跟小丁商量一下,先去贷款几百万,暂时缓一缓。只要有订单,产品有市场,就万万不能停。”
薛桓眉头微蹙,似乎在思考这个可能性。
一旁的程天源附和点头:“对,先找一点儿资金缓一缓。”
“不……”薛桓低声:“老丁那边的贷款一直还不上,银行一查就不肯贷款给他。除非是我……可我手头上就一辆老车和一套房子,抵押太少,恐怕只能借个几十万。两家厂的生产药品完全不一样,公司名和厂名也截然不同。那边其实是影响不了这边的。只是毕竟是老丁创下的,不到最后一刻,我也不好劝他放弃那边。”
跟好朋友创业,最好的地方就是彼此目标一致,观念理念也一致。
感情好,合作关系愉快,可也怕关系太好,没法做到“公私分明”,比如他此时的尴尬境界。
“姐借你吧。”薛凌道:“我调个五百万借你,等你赚了钱,到时再还我。”
薛桓内心感激涕零,却不敢接受。
“不行……姐,我之前借你的五百万还没还上。这么些年来,我心里总挂着这一条大款,不能及时还给你,我心里愧疚得很。我不敢再借了。另外,五百万……对现在的厂子来讲,也是杯水车薪,恐怕撑不了多久。”
薛凌眸光微转,想了想问:“药厂的前两年盈利情况怎么样?你大致跟我说一说。”
薛桓对她丝毫没任何保留,解释:“第一年厂房和设备安装下去后,所有部门齐整配备后,才开始生产。我们生产的不是规格十分严格的治疗药品,只是冲剂和口服液。都是平常能服用的养生产品,所以上面要求不是很严厉。那年生产了半年左右,除去各种广告费,大概是一千来万的盈利。第二年逐渐火热起来,生意最好,大致有这个数。”
他给薛凌比划了两个手指。
薛凌缓慢点点头。
薛桓顿了一下,聪明如他很快猜到了什么。
“姐,你有兴趣入股吗?如果你能在这时入股,那必定能救我们厂啊!老丁最近在忙着找人来投钱,可惜他找的人都没什么信心,有些则不了解这个行业,不敢轻易掏钱。姐,你看着我们厂从零开始,用的还是你的地方,厂子运作如何,你多少还是了解的。我刚才说的数据,一个字也没骗你——”
“哎!”薛凌微笑打断他,道:“自家人,我怎么可能不信你。我这几年赚得挺稳的,产品的几次改良市场的反应也很不错,手头上偏宽裕一些。我有兴趣入股,你约小丁有空出来聊一聊。”
“真的?!”薛桓喜出望外,笑呵呵问:“你确定吗?”
薛凌好笑道:“厂子的技术这么新颖,盈利情况也算不错,这么好的投资机会,我怎么会不喜欢。”
阿桓刚才说得很不错,她对他们厂也算是有些了解。
“原来是小丁这么操作,我起初还以为是销售出了问题。如果是产品有问题,或者是出现重大名誉受损事情,那我不会考虑,因为钱投下去可能是石沉大海。如果是这样的缘故,那我乐得参与。”
厂子和技术设备都是现成的,加入几乎立刻就能赚钱,目前盈利空间这么大,如果因为资金问题无法运转,那就太可惜了。
薛凌实话实说:“我是为了赚钱,也是为了你。如果你们不想太多人做股东,那我就拨一千万借你。两者皆可,都行。”
“姐,你加进来吧。”薛桓笑道:“有一个人撑着,貌似底气比较足。”
薛凌笑了,道:“你跟小丁商量商量吧。不过,‘明舒’那边事情繁多,我是走不开的。只能投钱而已。”
“没事。”薛桓解释:“现在高层领导和中层领队人员都齐全,两年多下来运作非常顺利,姐你放心相信我就行。”
“我当然相信你。”薛凌轻笑:“不然怎么会凭几句话就敢投几千万?”
薛桓终于松了一口气,笑道:“姐,大恩大德没齿难忘。你这是救了我们厂好几百人的生计和未来啊!”
“别别。”薛凌摇头:“我是一个商人,唯利是图罢了。”
虽然说起来难听,不过却是事实。
薛桓掏出手机,道:“我立刻给老丁说这个好消息!”
“嗯。”薛凌举起一只手,点点头:“你跟他说,我愿意投这个数字。”
“哎!”薛桓笑呵呵应声。
程天源忍不住提醒:“阿桓,现在是半夜十二点多,你朋友应该睡下了吧?”
“没。”薛桓一边听着手机,一边苦笑解释:“这一阵子他跟我一样压力超大,常常睡不着,无奈熬夜。”
薛凌看着他侧过去的背影,无奈摇头。
“人生百态,人人都有烦恼,家家都有难念经。”
程天源听罢,往病床上昏睡着的老人看去。
“是啊……家家都有难念经。”
夫妻两人对视一眼,暗自无奈叹气。
孩子们大了,老人们也老了,经不起风吹浪打了。
只希望这个风波快些过去,家里能逐渐缓过来。
……
大清早,薛之澜就匆匆赶来了,薛衡也一并来了,睡眼惺忪,头发也没梳,满脸的担忧。
“哥!凌凌!爸怎么样了?”
程天源淡沉着脸。
薛凌连忙答:“没事,一会儿等医生检查多一遍,拿了口服药就能出院。”
程天源则看向薛之澜,温声:“叔,您昨天奔波一整天,怎么不好好休息?我爸这边有我们呢!”
“不放心。”薛之澜叹气摇头:“年纪大了,睡眠本来就不好,心头有事,更是辗转反侧睡不着。反正睡不着,还是过来看看好些。”
薛衡凑在病床前,看着仍昏睡着的老人家,心情一时复杂得很,七上八下,惆怅莫名。
他颤声:“……爸。”
程木海睡得沉,什么回应也没有。
程天源低声解释:“医生开了安神的药,爸睡得比较沉。血压已经恢复如常。点滴刚打完,护士说醒了让医生过来,查一查如果没事就能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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