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都已经替他们准备好了,还怕他们今晚睡不着?”
霍沉淡淡地应了一声,跟她并排坐在一处泡脚。
他没再穿着平常的西装三件套,而是只穿了一件夏日的衬衣,袖口挽到了肘弯处。
在昏黄的灯光下,他英俊的脸颊轮廓柔和了许多,看向她的眼神里带着宠溺包容,揉了揉她的发顶:“来这里,夫人很开心?”
“是有点。”
阮寒星应了一声。
不同于上一世带着满腹心事算计来林家村,她根本无暇欣赏这里的自然美景,终日所想也不过是如何能够把顾老爷子的宝贝兰花救活。
这一次,她完全不怀任何想法地来到这里,见山是山,见水是水,心情自然开阔。
见她这副模样,霍沉的嘴角跟着上扬起浅浅的弧度,沉默了片刻又道:“夫人怎么会这里的方言?”
H市地处北方,林家村却已经是属于南方。
外公去世之后,外婆一个人抚养阮寒星长大已经很不容易,根本没有能力千里迢迢带着她回来探亲。
她本不该对这些方言这么熟悉的。
阮寒星的嘴角抿了一下。
她当然可以随便扯个理由应付过去,霍沉并不会怀疑她。
可是她莫名不愿意撒谎欺骗他,沉默了片刻,笑道:“听别人说着说着,自己就会了。”
她脸上的笑容依旧,眸光晶亮,明艳的脸庞在昏黄的光线里发光,叫人怀疑是她的存在才让这房间变得明亮起来。
霍沉却敏锐得察觉到几分不对劲。
似乎就在他问出那句话的那一刻,她的周身萦绕了一层看不见的屏障,将她跟所有人都隔绝开。
她自己独自守护着某个秘密,是不能让任何人去分享触及的。
霍沉揽住她肩头的手收紧了一下,仿佛只有将她拥在怀里,才能确认她是真实存在的。
“夫人向来是很聪明的,不管学什么都很快。”
他并没有过多追问,只是温和地道:“夫人说得特别好,跟牛嫂他们几乎没什么差别。”
他是个占有欲很强的人,想要侵占她的全部人生,将她的一切都打上自己的印记。
强势地侵略她的生活,希望她永远都没办法跟他脱离。
但是,他同样也尊重她,尊重她的隐私和个人空间。
既然她不想说,他也不去追问,体贴地给她留白,也不去逼迫她说谎。
阮寒星当然感受到他的体贴,额头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软声喊了一句:“霍先生。”
霍沉应声低头,目光触及她水润的眸光。
她的眼眸晶亮水润,像是含着一汪春水,比他们进村时候看到的湖泊还要妩媚多情。
叫人忍不住沉浸进去,仿佛魂魄都被带走。
霍沉仿佛被蛊惑,忍不住低下头,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渐渐地拉近,再拉近。
彼此之间能够感受到对方的呼吸,红唇近在咫尺。
“大嫂!大哥!”
就在这时,霍浅浅风风火火的声音响了起来。
她匆匆跑进院子,直接冲着两人的窗户这边过来。
林家的房子是典型的南方建筑,卧室房间的窗户正对着院子。
霍浅浅直接趴在窗台上,冲着阮寒星满脸苦涩地抬起手,展示手臂上被蚊子咬出来的疙瘩。
欲哭无泪地道:“你们有没有被蚊子咬?这里好多蚊子啊……我跟筱宁都快变成蚊子的移动血库了。”
之前看到林家村依山傍水的美妙风光之后的兴奋之情,也已经荡然无存。
她明明已经很困了,却一直有蚊子在不断地骚扰她。
她真的太难了。
想睡觉怎么这么艰难啊!
尤其看到阮寒星还是容光焕发的样子,她忍不住露出几分羡慕,小声嘀咕道:“都没有蚊子来找大嫂吗?难道蚊子也不吸美女的血?”
听得阮寒星险些忍不住笑出来。
霍沉的脸色却并不好看。
任谁被打断了亲密,都很难维持什么好心情。
他黑着脸,幽深的眸子落在霍浅浅的脸上,带着几分咬牙切齿地冷声道:“确实,你怎么不反省反省,为什么蚊子只咬你?”
霍浅浅整个震惊了。
换成最初的时候,看到霍沉这个脸色,她早就像是被吓坏的鹌鹑一声不敢吭。
可是这一年多以来,相处多之后她对霍沉依旧尊敬却没了多少畏惧。
即使看着他黑脸有些怂怂的,却还是倔强地抬起头,道:“也没有只咬我,筱宁也被咬了!虽然成凛和秋秋他们没出来,但是我相信,他们一定也被蚊子骚扰了!”
大哥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被蚊子咬得睡不着,难道是她的错吗?
她是受害者欸,怎么可以让她来反省。
要反省也该是那些蚊子好好反省一下,为什么要这样以貌取人。
见她还敢定罪,霍沉面色更冷了,从牙缝里冷冷挤出一句:“别人被咬也没像你这么咋咋呼呼。”
怎么就她事儿多?!
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隐私?
就这么扒在窗户上……
霍沉冷冷地想,明天就找点碎玻璃或者是荆棘之类的东西,放到窗台上,让霍浅浅再也没办法趴窗户。
阮寒星忍不住被逗笑了,安抚地捏了捏不满足的男人。
“就知道你们没有准备。”
她笑盈盈地从行李箱里拿出驱蚊水递过去,莞尔道:“我带了很多。去,给大家分一分……等明天,我去给你们找点本地驱蚊的草。”
人类生活的智慧不容小觑,当初她生活在这里的几个月,跟着老人们学会了不少东西。
其中就包括本地人驱蚊的方式。
“大嫂最好了!”
霍浅浅欢呼一声,抱着驱蚊水感觉自己即将热泪盈眶,原地蹦了两下:“大嫂你准备的好周全啊……像是早就知道这里是什么样子一样。呜呜呜,要是没有大嫂,我们可怎么办啊!我这就去把驱蚊水给大家分一分。”
毕竟年轻,一点点小事就能让她恢复活力,高高兴兴地挨个敲门去分驱蚊水了。
只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阮寒星的心头重重跳了一下,下意识去看霍沉的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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