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霍沉也忍不住薄唇勾起。
拿了洒水壶重新折回来的夏昕怡看到这一幕,捏紧了洒水壶站在原地,一时竟然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上前。
就在这时,一道深邃的目光,带着洞悉看过来,意味深长。
是霍成凛,霍家最小的那个少年。
夏昕怡的心头一跳,匆匆垂下头,提着洒水壶走过来,抬高声音:“我,我把洒水壶拿过来了!”
“谢谢夏姐姐。”
霍成凛抿唇一笑,主动走上前接过洒水壶,笑眯眯地道:“这里的土都被我们翻过了,夏姐姐还是不要下来了,免得弄脏了裙子。”
顿了顿,他体贴地笑问道:“夏姐姐这条裙子,是新买的吧?”
整个霍家,霍成凛看起来是最好相处的。
不像霍元洲,大部分时间脸上都挂着兴致寥寥的漠然,也不像霍浅浅高傲,霍筱宁腼腆。
更不像是霍沉那样遥不可及。
他像是标准的好学生模板,俊秀斯文,乖巧礼貌。
会一口一个“夏姐姐”地喊她,也会询问她照顾外婆的事宜,身上有少年的英气和热情。
是最没有距离感的人。
就算耳朵上戴着钻石耳钉,也不像是痞里痞气的坏学生,衬着满头微微蜷曲的短发,反倒显得更加精致秀气。
犹如童话故事里完美的小王子,生活在城堡中,让人向往。
夏昕怡控制不住地对他心生亲近,私底下觉得跟他说话的时候最为放松。
而现在,这个少年还是那副清澈干净的模样,眼神落在她的身上,却让她莫名生出点儿心虚和局促。
“也,也不是……买了有一段时间了,只是没有穿罢了。”
僵硬着脸,她干巴巴地看了一眼在忙碌的几个人,勉强笑道:“我还是下去帮忙吧……早点弄完,大家都能休息一下。”
那样高高在上,冷漠尊贵的男人,原来也会在下班之后,穿着高定西装做这种事吗?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
小时候父亲不是在醉酒喝酒,就是在发脾气,大爷似的等着人伺候。
弟弟更是金尊玉贵的,从小连个盘子都没端过。
离开家来到H市,李文洲上课回来也袖手享受着她的妥帖照顾。
在她的眼里,男人生来就是高人一等,被女人伺候的。
而现在,霍沉这个比她见过所有的男人都更俊美,也更有本事的大人物,却能在下班之后,不顾泥土肮脏,顶着阳光劳作。
即使只是一片小小的菜地,她仍旧有些三观被震碎的不真实感。
“都是小事罢了,并不麻烦,大家还很乐在其中。”
没急着走,霍成凛笑了笑。
露出有点可爱的虎牙,看着她道:“倒是夏姐姐,这几天是有什么心事吗?”
“啊?”夏昕怡茫然地看他,陡然回神:“没,没有。”
“是吗?我还以为夏姐姐是在家里过得不开心。”
深深地看她一眼,霍成凛笑得满脸无辜单纯:“之前夏姐姐看书就有些心不在焉、坐立不安的,我还以为是因为在霍家你住不习惯。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说,别客气呀。”
“毕竟夏姐姐照顾外婆这么久,我们都很感激。”
他脸上的表情真挚,目光却像是看到了她的心里:“更何况夏姐姐还帮过我们家的大忙,千万别跟我们见外。”
夏昕怡猛地握紧了拳头。
霍家是她本不该接触到的阶级,跟她完全就是云泥之别。
曾经在山村里挨打受苦的她,做梦也没想到能有现在的生活。
之前照顾外婆的时候,对她来说就像是美梦了。
每天只要做饭、打扫卫生,然后陪着外婆一起散散步说说话,就能有钱拿,剩下的时间全都属于自己。
而现在,她甚至什么都不用做,只是偶尔搭把手。
这让她数次在夜里惊醒,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一个漫长的梦。
她也配过上这样的好日子吗?
住像是宫殿一样华丽方便的大别墅,不需要为了生活担忧,不需要害怕被打被骂,也不需要每天辛苦操劳。
不真实之余,她又忍不住生出自卑胆怯,觉得现在的一切都像是偷来的。
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学习的料,九年义务教育都没上完就辍学,这么多年鲜少拿起书本。
她只是……
看到阮寒星坐在露台上读书,微风吹过她的长发,美得像是一幅静谧的画卷。
她忍不住也学着拿起一本书,却发现相比于书上的内容,她更雀跃于想象自己是不是也跟阮女士一样。
坐在这里,成为别人欣赏的风景,美不胜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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