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他曾经当面质问过她,他问,二十岁生日有哪个父亲会这么大的手笔,送一套别墅给女儿作礼物?
他说,薛悠璃,你到底还瞒了我多少事?荣幸之至,我的太太居然是薛氏集团董事长的千金!
记忆纷至沓来,可惜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薛亚楠是个敏感的小家伙,感觉到她的情绪不太对劲,立刻抬手扯了扯她的衣袖,乌黑的大眼睛里满是关切,“妈咪,你怎么了?”
“没事。”薛悠璃甩掉脑中的不愉快,深吸一口气用力推开别墅的大门。
‘啪’客厅中央的水晶吊灯被打开,刹那间,一室灯火通明。
柔和的灯光洒满整个空间,干净而浅白的基调,华丽而流畅的线条,奢华而温暧。
薛亚楠视线环顾一圈,惊叹地瞪圆了一双大眼睛,“妈咪,这是哪里?”
“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新家。”薛悠璃将眼底的感伤藏住,蹲下来平视着儿子,“小楠,以后我们不能再和薇薇他们住一起,你会不会怪妈咪?”
尽管她是小楠的妈妈,可是这几年他一直住在徐伟杰家,他们给了他温暖和爱。
比起自己,他跟他们更像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对上她歉意的眼神,薛亚楠撇了撇小嘴巴,酷酷地回道,“当然不会啊,妈咪是女生,更需要我照顾啦,一个家,如果没有男子汉,那肯定是不行哒。薇薇和渱姑姑有徐叔叔了,所以妈咪你更需要我!”
薛悠璃听着他软糯的小奶音,鼻尖莫名一酸,竟有种想落泪的冲动。
她伸手紧紧抱住儿子,心底说不出的动容,“谢谢你,小楠谢谢你!”
“你别这么肉麻啦!”薛亚楠从她怀里抬起小脑袋,像是想到了什么,忍不住问了句,“妈咪,这个别墅这么大,就咱们俩住吗?”
“对啊。”薛悠璃笑着点点头,随口反问,“不然呢,你还想跟谁一起住?”
薛亚楠张了张小嘴巴,似乎想说什么,不过很快摇摇头,“没有谁啦,我们两个人住就很好啊!多宽敞呀!想睡哪个房间就睡哪个房间!”
说着,小家伙夸张地打了个哈欠,转移话题道,“妈咪,卧室在哪里?我好困呀!”
白天在游乐场疯玩了那么久,晚上又替程以沫庆生,这一天小家伙玩得的确够呛。
薛悠璃宠溺地亲亲他的额头,“先去洗澡,等会儿我们一起睡。”
薛亚楠对上她温柔的视线,傲娇地抬了抬小下巴,“好吧,妈咪是女生,一个人睡肯定会害怕。既然如此,今晚我就陪你睡好啦!”
说着,他扭身往楼梯口方向走去。
身后,薛悠璃望着儿子的小身影,回想起他刚才欲言又止的小模样,其实知道他想问什么问题。
可是,这个小家伙从小寄人篱下,很懂得察言观色。
知道她有苦衷,这几年薛亚楠很懂事地从来没有多问过一句有关自己的身世。
以后的路还很长,她要努力跟儿子好好生活。
她相信就算只有她和儿子两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快乐,很幸福。
…………
翌日,环球新闻杂志社。
五十出头的总编辑邱升荣走进娱乐新闻部,将一张烫金边的邀请函放在薛悠璃的面前。
她一怔,抬头疑惑地问道,“总编,这是什么?”
邱升荣对上她的视线,缓缓开口道,“御氏总裁举办的画展,到时候会有很多公众人物出席,我们正好要赶个专题,这个任务交给你。”
御氏总裁?
那不就是御时琛?
薛悠璃顿时觉得这张邀请函很烫手,抿了抿嘴角,跟他打商量,“总编,可不可以换别人去?”
说她懦弱也好,说她自私也罢,她不想再跟御时琛见面。
每次面对那个男人,她都会很没出息地想重新拥抱他。
有时候想想,她自己都很鄙视自己,六年前在那个男人身上栽了那么大的跟头,她为什么还是对他不死心?
邱升荣手背在身后,沉吟了几秒钟,温声道,“悠璃啊,我很认真地考虑过了。娱记几个人当中,学过美术的就你,不是你去还能有谁?虽然你们部门做的是娱乐版,但是我也希望你们能更专业!”
薛悠璃双手合十,对他做出拜托的表情,“可是总编,我后天有事,可不可以换人去啊?”
邱升荣轻咳一声,摆出一张严肃脸,鼓励的同时,给她加施压,“悠璃啊,参加画展的人员名单,我已经上报了。有什么困难都必须克服,咱们任何时候都必须把工作放在第一位!”
薛悠璃抬手抚上额头,不死心地继续问,“主编,我后天可能会头疼,能不能提前请一天病假?”
这位总编平常对下属很和蔼可亲,他们工作的氛围很轻松,所以她才敢这么跟他说话。
不过邱升荣完全不吃她这一套,抬手敲了敲桌子,“年轻人哪来那么多毛病,快点工作,小心扣奖金。”
薛悠璃朝他的背影皱了皱鼻子,“没办法,我还要靠奖金养儿子呢,去就去吧。”
她深深呼了一口气,低头拿起面前的邀请函,鼓起勇气,翻开看了一眼。
邀请函的内容很简单,就是有关画展的,上面连御时琛的名字都没有提到。
薛悠璃盯着邀请函看了片刻,闭了闭眼睛,给自己加油打气。
其实,她也没必要这么草木皆兵,御时琛如今是日理万机的大总裁,工作那么忙,一个小小的画展,他哪有时间去参加?
与此同时,御氏大厦高层会议室里。
主座上,御时琛单手支颐,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投影仪上的数据。
台上,财务总监毕恭毕敬地做着演说,同时暗中注意着总裁的神色,生怕自己哪里说错了。
御时琛俊脸上表情很淡,薄唇紧抿,看上去似乎在很认真地听着汇报。
不过,直到财务总监汇报结束,男人依然维持着那样的姿势,完全没有向往前那样一针见血地提出这个企划案里存在的问题。
财务总监见总裁大人没有开腔,也不敢下台,就这么僵站在那里,额头开始往外冒虚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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