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时琛望着儿子了,心口一涩,眼底浮起心疼。
薛悠璃,她怎么忍心这么对他们父子俩。
男人身侧的手用力攥紧,缓缓掀唇,声音淡然,丝毫没有把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我在。”
薛亚楠两只小手捏着衣角,纠结了好一会儿,像是下定决心一般,一字一顿地说道,“从现在起,我不要再姓薛,我会把公司发言稿上的签名都改过来!”
既然妈咪不要他了,那他就跟大叔姓好了。
反正他伤心难过,妈咪都不在乎。
御时琛眼风扫过书桌上被压在资料下的画纸,眼底色调阴郁暗沉。
几秒钟后,他收回视线,凤眸中划过几分嘲弄,“姓郁,也好。”
“那我去睡觉啦!大叔,晚安!”薛亚楠像个没事人一样,对男人挥了挥手,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书房。
当他走出男人的视线范围后,眼底蓄着的眼泪像是决堤一般,大颗大颗地顺着脸颊滑落。
薛亚楠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太丢人了!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他才不会让大叔知道他哭了!
他抬起小手,用力把脸上的泪水抹去。
推开儿童房的门后,薛亚楠把卧室的门关上,然后一头扑进了床上。
既然妈咪不要他了,他决定不再去找她。
反正大叔对他也很好,他一个人也会过得很好!
嗯,一定会的!
薛亚楠调整好情绪,抬头看向窗外。
夜空中,繁星点点,像一颗颗大宝石在闪着光芒。
大概星星永远也不会觉得孤单吧,因为它们有那么多小伙伴!
今晚,是最后一产欠掉眼泪,以后他不可以再哭,一定要变得很坚强很坚强!
薛亚楠爬进被窝里,替自己盖好被子,慢慢闭上眼睛。
晚安吧,星星!
夜色渐深,儿童房的门缓缓被打开,一道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御时琛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看着已经熟睡的儿子。
即使卧室里没有开灯,但是他依然能看出小家伙眼角留下的泪痕。
这个小傻瓜!
御时琛抬手,一点点替儿子把眼角的泪痕拭去。
低头,他在儿子的额角亲了亲,然后才退出儿童房。
其实,当看到薛悠璃留下的那幅画时,他愤怒的情绪一点儿也不比儿子少,只是他一直在克制着自己。
不过,如果她早就计划着要离开,当初又为什么轻易答应跟他复婚?
薛悠璃,他好像越来越看不懂她了呢!
千里之外的荷兰,此刻正是阳光明媚的下午。
薛悠璃挺着大大的肚子,坐在透明玻璃墙前,边晒太阳边画着画,好不惬意。
她虽然看不见,可是在训练了几个月后,她画画已经可以不再用眼睛,而是用心。
所以,她笔下的画也渐渐脱去稚嫩的外壳,在阳光下显得那样生动夺目!
画纸上,无论她画出来的是什么,仿佛都带着鲜活的生命感,叫人振憾!
只不过,她肚子里的小东西似乎对妈咪只爱画画的态度颇有不满,时常会不安分地踢她两脚,生怕她冷落自己。
薛悠璃感觉到肚子里的宝宝又在踢自己时,放下手中的画笔,轻轻摸了摸肚子,安抚着小东西。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带着满足又幸福的弧度。
这几个月来,她接受了眼睛看不见的事实,也接受了这个小东西的存在,每一天过得都很快乐。
然而,她安抚了好一会儿,肚子里的小家伙却不肯领悟,继续踢着她,而且一下比一下踢得更用劲儿。
只是几分钟的时间,薛悠璃就疼得额头上满是汗水。
她一手捂着小腹,另一手死死抓住身前的画架,可是那股疼痛感却愈发厉害,小腹抽痛到得她只想尖叫!
同时,她明显感觉到身下有温热的液体流出。
薛悠璃不是第一次怀孕,自然知道这是羊水破了的迹象。
“阿渱!阿渱!”她强撑着身体,提高音量朝门外继续喊道,“阿渱!快来!帮帮我!”
肚子越发坠涨得难受,薛悠璃大口喘着气,“阿渱?”
可是,她一连叫了好几声都没有人回应。
她痛得实在厉害,却只能咬咬牙,扶着墙,慢慢朝门口走过去。
等她好不容易一步步挪到门口时,浑身已经尽是冷汗,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完全被冷汗湿透了。
肚子里的小家伙还在不停地踢着她,似乎想早点出来。
薛悠璃疼得直抽气,两条腿也渐渐支撑不住自己,慢慢往地上倒。
她两手紧紧扶着墙,咬紧牙关,不让自己的肚子被磕到。
缓了好片刻,她才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一手托着肚子,一手扶墙,慢慢地慢慢地往前移。
肚子里个装着个已经足月的小家伙,实在是太沉了,薛悠璃每一步走得都很笨重。
又走了没几步远,突然她的脚一崴,整个人重心顿时往前一倾,就以面部朝下的姿势跌了出去!
薛悠璃在摔下去的那个瞬间,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从心口里蹦出来了!
她脸色一白,急急忙忙想自救,可是她眼睛看不见,根本没有办法做任何事。
情急之下,她两只手牢牢护在自己的肚子上。
原本以为她会摔得很重,可是,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忽然有一双大手从天而降,及时扶住她。
下一秒,她就直接跌入一个温暖结实的胸膛。
薛悠璃吓得不轻,惊魂未定间两手紧紧抓着面前男人的西服,“谢、谢谢。”
“冒失鬼!走个路都让人看得心惊胆战,万一摔伤我小侄子怎么办,”男人稳稳托住她的腰,低头睨着她,唇角轻轻一翘,“阿璃?”
等听出他的嗓音,薛悠璃愣了下,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眸不可置信地撑大了几分,“阿、臣?是你吗?”
“嗯哼!”傅逸臣挑了挑眉梢,当视线落在她苍白的脸上时,唇边的笑容不由一滞,“阿璃,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说话间,他伸手朝她的手摸过去,发现她的手冰凉得几乎没有一丝温度。
“阿渱呢?她、在哪儿?”薛悠璃忍痛忍得很辛苦,艰难地对他道,“我好像、快生了!现在马上送我、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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