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云崖子的一番话,云乞幽感觉到后背冷汗涔涔,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云崖子在她的心中宛如神仙一般存在,估计连掌门玉机子师叔,在修道上的见解多半都是不如云崖子的。
想起数月前与叶小川的一曲琴箫和鸣,那种玄妙的感觉有些温暖,又有些令人畏惧。
云乞幽对于新生的感情事物很不适应,她的性格决定她喜欢一成不变的规矩。
可是,当她面对叶小川时,发生的一切变化,对她来说都是极度陌生的,所以当初她选择了人生中的第一次的退却,将对叶小川那股微妙的感情彻底的压抑在内心之中。
或许云崖子说的是对的,如果自己一再压抑内心的感情,长此以往下去必生心魔是可以预期的。
堵不如疏,顺其自然,遵从本心,在小时候师父她老人家就教导过自己,怎么给忘记了呢?
幸亏云崖子今天及时提醒,否则在日后修真道上的路将会很艰难。
但云崖子错了,他的善意提醒,其实并没有将事态往好的方面推进,而是变的更加的糟糕。
时间太久了,三生七世的怨侣,纠葛万年的恩怨,关于斩尘与无锋的诅咒,传到今日已经没有那么浓厚的戾气,所以云崖子低估了这个诅咒的可怕。
当年轮回老人自损百年阳寿以天罡神算推演出来的结果,还是被云崖子给忽视了。
一旦双剑的主人靠的太近,一旦双剑主人互生情愫,那将会给双剑主人带来一生的痛苦。
看着外面的日头已经升高,云崖子沙哑道:“时辰不早了,此地距离天山尚有八千里之遥,你去吧。”
云乞幽起身,将面前桌子上的镇魔古琴与斩尘神剑都背负在了身后,刚要转身离开茅草屋,忽然又停止了脚步,跪倒在云崖子的面前,恭恭敬敬的叩头三次。
“弟子云乞幽,承蒙师叔祖垂怜,赐予神法,弟子定当不负师叔祖的教诲,扬名天山,维护正义,将苍云一脉发扬光大……”
云崖子眼中湿润了,摆了摆手,沙哑的道:“去吧。”
云乞幽站了起身,这一次转身离开茅草屋,身体御风飞起,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蔚蓝的苍穹之上,朝着西北方向疾驰而去。
云崖子没有出门送别,他还是坐在那里,长长的叹息一声。
自从数月前被玄婴击败之后,他仿佛又苍老了许多,握剑的手掌不再稳如岩石,而是有些颤抖。
碧绿色的无双剑,霞光流转,依旧如千百年前那样的不可一世。
看在神剑剑身倒映着自己的身影,他第一次觉得,原来自己已经如此是苍老了,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忽然,云崖子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你又想来看老朽笑话的吗?”
就在这时,门外出现了一个麻衣女子,面无表情,眼瞳死灰,竟然是素女玄婴。
玄婴走到了茅草屋的门前就停了下来,垂手而立,一股死亡般的气息从她的身上散发出来,令人敬畏,令人恐惧。
玄婴缓缓的道:“你没有败给我,如果是三百年前,你我交手,我未必能胜得过你,剑道三重,我没有把握的。上次你败给我,并非是你本身的道法剑诀不如我,而是你太老了,饶是你达到了人类修真者可以企及的巅峰境界,终究摆脱不了这具肉体凡胎。几千年来,能被我看中的人不多,你有没有想过成为一个真正的神人,寿与天齐,不死不灭。”
云崖子目光似乎闪过了一丝精光,随即呵呵笑道:“像你这样?”
玄婴道:“我这样有何不好?力量,寿命,都不缺。”
云崖子微微摇头,淡淡的道:“算了,老朽活了七百年,看遍人世沧桑,如今一身所学也后继有人,对于这个人间,老朽已经没有任何可以留恋的东西。是该去轮回转世开始一段新的人生旅途了。”
玄婴道:“浩劫迟早还会降临人间,六千年前的惨剧还会发生的,力量越大,责任就越大,你难道想看到你所钟爱的锦绣人间再一次变成人间炼狱吗?”
云崖子的脸色终于变了,道:“你说什么?”
玄婴道:“自邪神出现,两万年来,人间一共有两次大的浩劫,第一次是两万年,被邪神所化解,但纵然有邪神这般人物,在那一场浩劫之中,人间依旧损失极大。第二次是六千年前,整个人间在那场旷世浩劫之下几乎被毁灭。而第三次浩劫就要降临了。跟我走吧,我在须弥洞府又弄了一口棺材,是给你的。沉睡,沉睡,一直的沉睡下去,等待召唤,当浩劫降临的那一天,与天作战。”
“轻裘长剑,烈酒狂歌,忠肝义胆壮山河,好一个风云来去少年客,敢于仙神平起平坐。”
“柔情铁骨,千金一诺,,生前身后起烟波,好一个富贵如云你奈我何,,剑光闪处如泣如歌……”
荒野古道上,一匹马在疯狂的向西北方向疾驰,口中吟唱着令人热血沸腾的《少年歌》,唱到愉快处,马上之人还不时的扬起手中的酒袋子仰头大喝,甚是豪迈。
只是,马匹疾驰过扬起多少尘土,惊倒多少路人,这种小事儿就不值一提了。
叶小川、戒色、百里鸢三个人牵着两匹枣红骏马,灰头土脸的站在荒野古道的边上,看着刚才那个吟唱歌曲纵马狂奔的少年侠客远去,三个人开始跳脚大骂。
蹲在叶小川脑袋上的旺财也扑打着难看的翅膀吱吱吱吱的叫着,显然对那个纵马狂飙扬起尘土的家伙很不满意。
戒色这家伙比较猥琐,抓起一块石头就甩了出去,直接打在马屁股上,那匹骏马吃痛一惊,双蹄高高扬起,马上的少年侠客还不及反应,就从马背上滚了下来,还被受惊的马踩了好几脚,远远的就能听到骨断筋折的声音,让叶小川心中一阵恶寒,这得有多疼啊!
少年侠客在地上弯腰打滚,大声呼救,叶小川作为正道少侠,自然不能坐视不管,不料有人行侠仗义的速度比他快。
一身月白僧衣的戒色,一溜烟的跑过去,大呼道:“施主,施主,你怎么从马背摔下来了?胳膊断了,得接上,小腿也断了,马是骑不了了,小僧给你接骨,你这匹马就送给小僧如何?”
戒色不由分说的将那少年侠客断裂的手脚都接上,包扎好之后,很无耻的就骑着少年侠客的骏马离开了。
不弄马不行啊,凤凰山里就有两匹马,百里鸢与叶小川一人一匹,戒色因为没有马,硬拖着叶小川二人牵着马一起用脚丈量天下,走了大半天,总算逮到一个骑马的少年侠客,不霸占他的马霸占谁的?
看到戒色终于有马了,叶小川与百里鸢也翻身上马,三个无耻之人嘻嘻哈哈的顺着荒野古道打马奔走。
至于那个被戒色坑的很惨的少年侠客,估计是赶不上十几天后的断天崖斗法比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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