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不知道,他的车祸,竟然也是与她有关。
她本以为只是一场意外而已,却没有想到,他是为了来追她。
黎漾第一次觉得陆振华说的是对了,她就是个害人精,靠近谁就害谁,慕初晨,尹少森,陆迟墨,没有一个是例外。
所以,陆振华反对陆迟墨和她在一起,其实不仅仅是因为陆家,还为了陆迟墨好。
她到底是做了什么孽,为什么总是伤害到最爱她的人,如果老天有眼,她该遭报应的吧。
“哭什么哭,这不是人还没事吗?”
赵医生说,“以后不要碰他的头了,自从五年前受过重伤后,他的头部就脆弱得很。”
黎漾努力收了眼泪,“我知道了,谢谢你,赵医生。”
“说什么谢。”赵医生把包扎好,剪掉了纱布,“这两天,你们受伤的地方千万不要碰水,避免感染,知道吗?!”
黎漾点了点头。
赵医生收拾好东西,把药箱关上,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了筋骨,“累死我了,以后没事你俩也别瞎折腾了,我这老人家的身体,经不住你们这样折腾。”
黎漾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低埋着头,等着挨训。
赵医生看了一眼,觉得她这幅模样实在可怜巴巴的让人下不了口,不由说道,“我先去隔壁客房休息,等下输完液叫我,有什么异常也叫我。”
黎漾回答,“嗯,我知道了。”
赵医生便不再多说什么,挎着药箱走了出去。
黎漾坐在了床头,看向窗外。
原本漆黑的天已经变的模模糊糊,再过不了半个小时,就该天亮了。
他们又这样折腾了一宿。
以前他喝醉酒,喝的不醒人事的时候,她总是忙前忙后的照顾他,然后像现在这样,静静的看着他,直到天亮。
他的脸色很白,嘴唇的颜色,更甚。
看着脆弱的好似一个需要被人照顾的大男孩。
寂静的空气中突然传来“叮”的一声响,是手机收到信息后发出的声音。
她四处寻找,最后在被窝里找到了陆迟墨的手机。
薄薄的屏幕还亮着没有熄灭,上面显示着一条刚推送过来的新闻:【陆氏财团遭遇前所未有的重创,或面临破产危机】
她点进去,里面有十多张照片,前几张图片全是陆氏旗下产业和实体店被扔菜叶子,砸鸡蛋,和围堵闹事的。
天王粉怎么能受得住自己的偶像被欺负,他们个个凶神恶煞,一副势必要搞垮陆氏,要陆迟墨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代价的模样。
后面是陆氏某高层接受采访,各种好话说尽,试图安抚人心,然而人们并不买账,纷纷呐喊要罪魁祸首出来跪在尹宝宝的病床前忏悔,道歉。
否则,绝不罢休。
陆氏不少实体店连门面都被砸了,天王粉人多势众,店里的人员也是敢怒不敢言,最后被闹的没法做生意,只得暂停营业,损失不计其数。
最后还有被打了马赛克的内部人员提供了可靠消息,说是不少股东见风头不对,已经考虑撤资。
股东撤资不是小事,如果真的走到了这一步,那陆氏必然面临资金周转不灵,如果时间跨度太长,破产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黎漾的手紧紧握着手机,五指关节因太过用力而泛白,手心里沁出了一大片湿儒,这些,都是她害的。
一切,因她而起。
现在的她,到底该怎么办?!
她放下了手机,看向了昏迷中的男人,哪怕是陷入了昏迷,他的神经似乎都紧绷着,眉间的痕迹很深。
她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他暗沉如墨的眼,耳朵里,全是他痛苦的嘶吼,“你相信所有人,却偏偏不相信我,你为所有人着想,却偏偏没有为我想过!!”
“你曾经说的爱,真廉价。”
是啊,其实他说的一点都没有错。
也许真的是她错了,他为她付出了那么多,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是第一个站出来,站在她的身边,毫无条件,毫无保留的信任他,守护她,为他不顾一切,付出一切,把她朋友的事,当成他自己的事来看重。
甚至为了她,可以什么都不管不顾,什么都不要,哪怕被全天下的人指责唾骂都不放开她的手,霸道的令人心悸。
可是她呢,除了口口声声的说爱他以外,又为他做过什么?!
什么都没有,她就像是一只缩头乌龟,缩在自己的壳里,前怕狼后怕虎,怕这怕那的只想着逃避,从来就没有真正的为他勇敢过一次。
如果他可以勇敢一次,也许事情就不会发展成现在这幅模样,就不会让所有的人都受到伤害。
黎漾的手指轻轻抚过他紧皱的眉头,抚过他闭着的双眼,抚过他高挺的鼻梁,最后停留在了他淡的没有一点颜色的薄唇上,不受自控的埋下头,在他的嘴唇上轻轻亲了一下,声音很浅很浅,浅的像是要被风吹散,“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这一次,她想选择勇敢。
她不是什么小三,她是他结婚证上的另一半,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
未来的每一天,不管有什么风风雨雨,她都选择和他携手共同面对,再也不退缩,再也不放开他的手,再也不辜负他。
他像是听到了,手指稍稍动了动。
却又更像是没有听到,只动了一下,便再没有半点反应。
黎漾把他的手从被窝里拿出来,紧紧的放在脸颊旁,静静的看着他,直到窗外的天亮了,清晨的阳光透过拉开的窗帘,落了满地细碎时,他的手机铃声响了。
黎漾看了眼备注,滑过接听键。
“陆总,所有的媒体我已经通知到位,记者会就安排在了今晚七点。”
“夏天,是我。”
黎漾出声,电话那端陷入了沉默。
她咬了咬唇瓣,说道,“他受伤了,现在还在昏迷中。”
夏天愣了愣,随即开口,“你们现在在哪里?”
“郊区别墅。”
“好,我马上过来。”
“麻烦你了。”
刚挂断电话,黎漾的耳边传来了一阵梦呓,喃喃的,一遍一遍的喊着什么,像是在喊谁的名字。
“陆迟墨。”
她喊了两声,他没有反应,于是她把耳朵凑过去,努力了很久,才分辨出了他在喊什么。
他在喊,“漾儿……”
黎漾指尖一颤,电话从手心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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