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瘟疫已经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整个G国大部分的目光都放在了西部。
新闻上轮番滚动播放,也让大部分的人都悬了一口气。
看着电视里新闻的内容,苏梦沂叹了口气,如今整个洲际上,当真是乱成了一锅粥了。
云笙将切好的水果端过来,放到了苏梦沂的手边。
自从怀孕之后她的口味就变了很多,喜欢酸的东西,尤其是橙子这样的水果。
“你说这林骏能成功吗?”苏梦沂拿着橙子开口。
新闻上都快把他夸的上天下地无所不能了,岐黄计划当初网罗了整个G国或是洲际上顶尖的医学天才人员。
相当于整个洲际药学的最高水平,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阵容。
只可惜,最终销声匿迹。
林骏当年不过是成了一个备选人员,都能够凭借这个噱头成为了药学委员的主席。
可想而知当年岐黄计划的十四名参与成员,是什么样的王炸团队了。
“如今除了药神之外,他代表了最高的医疗水平,虽然前面有白广荆,但是白老先生年事已高,怕是也有心无力。”云笙看着新闻说了句。
自然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林骏身上了。
苏梦沂放了手机,网络上对于药神的消息,大家都有了不好的评论。
认为这节骨眼上她不帮忙,的确是说不过去。
苏梦沂看着那些乱七八糟的辱骂,有些头疼的关了手机。
似乎在很多人的眼里,药神既然有这样的能力,就理所应当的应该帮忙。
如果是个铁石心肠什么都不管不顾的人的话,温黎也不会答应给云安月治病。
可是外面的人,是不会看到这些的。
二楼的房间内,温黎将最后一管药注射入了云安月的体内。
小姑娘很能忍,这两天接连打了几次针,都乖乖的没喊过一声疼。
“接下来这两天你都没有多少力气,就不能去院子里荡秋千了。”温黎给她的针眼贴上了红色的爱心图案。
小姑娘看着温黎,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水灵灵的,听话的点头。
“所以月月这几天要乖乖的,不能蹦蹦跳跳的。”
云安月抱着佣人递过来的洋娃娃点头,“月月会乖乖听医生的话的。”
温黎见此也点头,这小丫头倒是挺乖的。
“好,过两天我们打第四针。”
云安月看了看佣人,再看看温黎,忽然对着温黎伸出了手,凑过去小声的说。
“温黎姐姐,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啊?”
一旁的佣人将医药盘端出去,整个房间里就只剩下了两人。
云安月从床上跳下来,哒哒哒的跑过去将房间门合上了,转身回到了毛绒玩具的中间坐下。
面前的矮桌上放着刚才佣人送进来的点心,云安月小大人似的对着温黎招手。
“温黎姐姐,你过来。”
温黎收拾了东西之后走到云安月的面前坐下,这小桌子是按照而小朋友的身高订制的。
她坐下来,这桌子的确是小巧精致了,云安月在小巧的杯子里倒上了果汁。
温黎拿着小杯子看了眼,云笙对这个女儿是真的疼爱,她玩过家家的杯子都是镶满宝石全套昂贵茶具。
“温黎姐姐,你知道妈妈肚子里是小弟弟还是小妹妹吗?”
云安月说话还是有些口齿不清,但是却问的很认真。
“我也不知道,不过月月喜欢弟弟还是妹妹?”温黎也十分认真的回答她的话。
小丫头苍白的小脸上笑容灿烂,“弟弟妹妹都喜欢,我希望他能活泼一点,长大以后会照顾爸爸妈妈,也能逗妈妈开心。”
这话说的挺像个小大人的。
温黎被她逗笑了,“那月月呢?他来照顾了爸爸妈妈的话。”
云安月低头,神情有些难过,“我病了很长时间,如果我的病治不好的话,希望弟弟妹妹能陪着爸爸妈妈,让他们不要太难过。”
温黎来到云家的第一天,管家和温黎说过。
云安月是个很敏感的孩子,从小身体上的病重让她心思细腻。
在知道苏梦沂怀孕之后,这个小丫头很高兴,像是放下了什么事情一样。
也更加格外的能配合医生的治疗。
从前那个无论再怎么痛都能安慰苏梦沂的小姑娘,早早的替自己安排好了后事。
“不行,你以后要照顾弟弟妹妹的,不是吗?”温黎揉揉她的小脑袋。
云安月愣愣的,紧跟着有些失落的低下头。
以前每个给她治病的医生都说一定能治好她的,可是却都没能治好。
她每次犯病的时候,妈妈都会难过的哭,她不想再让爸爸妈妈难过了。
“你不是说会相信我的吗?怎么现在就泄气了?”温黎摸摸她的小脸。
才七岁的孩子,因为病毒的缘故十分瘦弱,常年压抑的治疗生活已经让她格外的敏感,也比同龄人要成熟很多。
“姐姐,我的病真的能治好吗?”云安月看向温黎的眼中满是期许。
她想活很长很长时间,想陪着爸爸妈妈,可是却不想让妈妈再难过了。
温黎两只手捏在那张有些消瘦的小脸上,“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可厉害了。”
云安月的小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小手抓着温黎的手掌,眉眼弯成月牙。
苏梦沂站在门口,看着面对面坐在一起的两人,眼尾带着泪花。
温黎是有把握能治好云安月的病的,无论如何,能让她活下来,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
当年那个浑身青紫的孩子,也还是一点一点的长大了。
“还要进去吗?”苏梦沂看着站在一旁的沈轻一。
他过来已经有一会儿了,苏梦沂也不想让人在云家打扰温黎,可是沈轻一的样子,像是有很重要的事情一样。
沈轻一看的清清楚楚,温黎很在乎云安月的存在,她心里或许也是已经有了答案的。
感觉到了门口的视线,温黎回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人。
沈轻一。
他视线落在她和云安月的身上流连,像是看到了什么一样。
“我先扶你下去吧。”云笙对着妻子开口。
接下来的事情,他们不适合在场,苏梦沂如今的身体,也受不住刺激。
云笙将自己的书房空出来给了两人,沈轻一是做了充分的调查之后才过来的。
有些问题,总归是要弄清楚的。
管家将茶盘放下去之后退出了房间,整个书房内只剩下温黎和沈轻一面对面。
“看得出来,你很喜欢云安月。”沈轻一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
对面的人抬头,眼中带着冷意。
“你想说什么?”
沈轻一抬手示意,“别这么看着我,我不会胁迫任何人,只是我有些问题想要问问你。”
温黎不言,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我抽调了当年的卷宗,找到了参与岐黄计划的所有成员资料,而没想到当年入选的最小人选,后来会成了大名鼎鼎的药神。”
沈轻一将带来的资料摊开,封面上的照片,是她十二岁时候的样子。
那资料不过是薄薄的一张纸,除了那张照片之外,其余的便什么都没有。
姓名那一栏,写的是fly。
参与岐黄计划的所有成员,从出生开始的一切资料尽数抹去,连同官方卷宗里,也只有这么一个代号。
时隔多年,温黎再次看到了这代号,好像再看到了曾经缝在实验服上面的字母。
“光凭借这个,你就确定我是谁?”温黎轻轻敲了敲那张照片。
沈轻一俊逸的眉头微挑,这照片上的人是十二岁时候的,这个年龄段的人相貌都没张开。
如果是普通人,的确是有些难以辨认。
可是光凭温黎这样出色的容貌,哪怕是七岁的模样,也是寻常人无法比拟的。
“岐黄计划一共十四名成员,当初最小的一名选入的时候,未满十二岁,从江北宁洲而来,被称为当之无愧的医学天才。”沈轻一忽然起身。
和JM有过接触的人都知道,未满十二岁的孩子入了JM,在当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不是这张照片,我都忘了从前的样子。”
她从来不会避讳在JM的那段时光,也不会隐藏自己的身份。
“果然,从你对云安月的态度,我就猜了个大概。”
温黎将文件夹合上,脸色平静。
云安月身上的病毒来源,只能是极地,那病毒还未来得及扩散就在极地被消灭。
温黎在查清楚了病毒结构之后,关注点却放在了云安月的身世上。
如果不是JM的人,关注点不可能如此。
“还没谢过沈老将军出手相助。”温黎看向沈轻一郑重其事的道谢。
确定了云安月的身份之后,在想要调查她是如何到了帝都的,也就不那么困难了。
苏梦沂的至交好友柳星,当初在岐黄计划成员当中的代号,是star。
在从奄奄一息的star腹中将孩子解剖出来之后,沈儒秘密安排人将这孩子送到了帝都。
柳星是孤儿,没有家人,苏梦沂是唯一知道她成为岐黄计划成员的人。
这孩子,就被送到了苏梦沂的手上抚养。
如今已经过去了七年。
当年为了保住这些人,沈儒付出了极大的努力,最终还是没能避免一切的发生。
唯一从死人堆里扒出来的,也就只有温黎这么一个活口而已。
再将人秘密治疗好之后,马不停蹄的将人转移送出了H洲。
如果没有沈儒从中周旋的话,只怕温黎也不可能成了唯一的活口。
“不用这么客气,我父亲当初也不过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而已。”
当年的事情太过复杂,事到如今都很难梳理清楚其中的原委。
只知道当初沈儒收到消息带着人赶到极地的时候,已经是一片血海。
那些人只留下了一支小队负责处理尸体。
沈儒回了帝都之后,捶胸顿足,一直到从高层退下来,都还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
一直到如今,每每想到都还驻足良久。
谁又能想到,当初意气风发的沈将军,会在一夜之间白了头发。
明明有更好的方法解决这件事情,却选择了如此血腥暴力的方式。
“我从前不能理解为什么你不愿意到西部去,现在我能明白了。”
没有人再有资格能逼迫她去做这件事情。
“你相信他们是无辜的?”温黎看着沈轻一。
他低头扶额不作回应,当年的事情,恐怕只有当事人才清楚。
“现在市面上所流通的临床治疗药物,百分之七十都是出自我们之手,解决了巨大的医疗缺口,挽救了不计其数的人命。”
最终又如何,这些人还不都孤独的死在了极地。
背负不白之冤,永生永世。
温黎单手将文件夹拿起来,看向沈轻一,“你有他们的照片,但你知道他们的名字吗?”
沈轻一没说话,岐黄计划所有的成员资料保密程度极高,除了代号之外,什么都没有。
甚至连同他们所有研制的药物,最终的署名都是JM。
和其讽刺。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云安月能活下来?”沈轻一忽然开口。
那场屠杀,是所有人将她护在了身下,颤抖着身体的柳星抬手将她的眼睛盖上。
在她耳边说了最后三个字。
“活下去……”
等到她醒过来,已经被送到了L国,远离了G国,也远离了极地。
再追查JM的情况,便是官方的通报。
解散JM,取消岐黄计划。
一切都烟消云散,如同从来没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一样。
一直到一年前,才重组了JM,外界众说纷纭,却从来没有人再提起当年。
也没有人知道,他们口中的岐黄计划精英组织成员,已经成了累累白骨。
“云安月的母亲,拼死撑住了最后一口气,争取了能够将她取出来的时间。”
当时从尸骨堆里找到那个还在喘息的女人,沈儒也吓了一跳。
避开了所有的耳目,沈儒将人秘密护送到了医院。
柳星一直撑住了最后一口气,一直到看到了孩子呱呱坠地,才抓着医生的袖子,说出了苏梦沂的名字。
如此庞大的毅力,让这个孩子能活下来,得以见天日。
“我问过医生,她当时有没有留下什么遗言,她只问了,那个穿着蓝白卫衣的女孩子,有没有活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