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当他一出现,姜心注意到了他,连忙笑着迎上去:“公子是要兑换新纸吗?”
蓝不易连忙点了点头,笑呵呵的从身后拿出两刀纸。
“这是两刀废纸,听梁兄说可以在你这里兑换道五十张新纸,不知是真是假?”
姜心连忙接过那两刀纸,道:“自然是真的,不过需要你明日才能取货。”
蓝不易笑着点头:“不急,这些纸都是我自己的,我那里还有些用着。”
“如此甚好。”
两人交代好了细节,蓝不易就要走,走之前他还特意问了姜心:“姜姑娘需要我为你宣传一下吗?”
姜心笑着摇头,这个私塾总共就十九个学子,根本不用特意去宣传。
蓝不易挠了挠头,显得颇有些难为情的模样,腼腆道:“往日那些传言,我不曾认真分辨过,私下里还曾对你有过微词,还请姜姑娘原谅。如今见你自食其力,落落大方,自然明白姜姑娘是什么样的人了,不知道有什么能让我帮忙的,也算是为过往的冒失做些补偿。”
姜心现在总算是明白,恐怕就是之前原主或许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倒是那槐云打着幌子来私塾,又在私塾里讲了些关于蔡家和她关系的瞎话,久而久之自己的名誉受到了影响。
既然这样,姜心也不打算推辞了,便道:“听说蓝公子的父母在镇上有生意,不知道方不方便帮我打听一下哪里有靠谱的铁匠铺子。”
蓝不易点了点头,这倒不是什么难事:“姜姑娘是要打什么东西吗?”
姜心笑道:“暂时保密。”
蓝不易又挠了挠头,应下来告辞走了。
蓝不易走后,又来了两个学子,又放了些纸走了。
姜老太看着院子里的一堆纸,唉声叹气:“你这是要累死我老婆子,也不知道你哪来的法子做这些。”
姜心连忙上去给她捶胳膊,谄媚道:“哪能呢,这是我的活计,奶奶累了就歇着,歇着歇着。”
姜老太用手指使劲点了点姜心的额头,脸上去还是一副愁云惨淡,心里却笑得松快。
祖孙俩墨迹了一会儿,又开始干活。直到日落西山,姜心把压好的纸贴好,点上火盆,吃了饭睡觉去了。
这一天终于结束了。
这一夜,姜老太也睡得很熟,根本不知道姜心在丑时就起床了,开始动手制作昨日两位学子拿来的那些废纸。
这样她就可以白天晒纸,晚上不用点火盆了,会省下好多柴火。
在这万籁俱静的夜里,没有睡的不知是姜心一个人,还有闵夫子。
闵夫子酉时出门,丑时才回来,身边还跟着长随清风。两人每天都酉时出门是众所周知的事,但是没有人知道他们还会在丑时会回来。
所以有人做坏事,就被撞了个正着。
闵夫子带着清风从后院的角门进来便发现一个黑影鬼鬼祟祟的往后院飘过来。
闵夫子示意清风不要动,两人跳上院墙,静静的看着那人。只见那人推了推后院姜氏祖孙两人住的院子的门,发现打不开,就开始爬墙,看到墙的另一边灯火通明,正是姜心一边用火盆烤着纸,一边在洗纸浆。
那人顿时头缩了一下。
接着灯火的光芒清风看清楚了那人的脸,无声的对闵夫子说了句:“是蔡文康。”
闵夫子微微点头,偏头看向忙碌的少女。只见少女坐在小杌子上,垂着头用力搓着纸浆,两条辫子在水盆上方轻轻晃荡,水盆里的水乌黑,她的两节洁白的手臂已经变得发红肿胀,但是她似乎感觉不到疼痛。
清风不知道这蔡文康要做什么,但是敢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于是悄声问闵夫子要不要出手。
闵夫子偏头眯着眼睛看了一眼蔡文康,然后手指捏住院墙上的一片瓦脚,轻轻一掰就掰下来了一块。
清风见此,也不再说话,只见自家主子手腕一抖,就听噗通一声,蔡文康就从墙头上掉了下去。
“哎哟……”
蔡文康也顾不得别的了,他已经听到了墙内少女在问是谁,于是爬起来就一瘸一拐的跑了。
姜心听到声音问了一声是谁,就再没听到声音,但是也不敢去开门,就加快了速度将纸浆洗完泡好了回屋里睡觉了。
闵夫子此时已经带着清风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没有惊动任何人。
蔡文康一瘸一拐的回到宿舍,掀开裤腿,发现自己的腿窝肿了一大块,刚开始还不疼,等走回来后,他都觉得自己的腿是断的了。
蔡文康偷偷呸了一声,暗道倒霉。这才叫偷鸡不成蚀把米,心里的羞恼和愤怒快要让他烧死。
昨日他和梁季永大吵了一架后心里憋屈极了,他没想到一向自命清高也文质彬彬的梁季永居然会为了姜氏那个贱人骂他,也没想到他骂起人来也毫不逊色。更让他感到心里不舒服的是姜心那个小贱人居然真的做成了纸,还与许多学子打成了交易,这让他蔡家的脸面往哪里搁?
他自认比喜欢这个不要脸的贱丫头,可此刻他真的觉得很丢人!
他已经联想到了等他休沐回家的时候,人人叫他龟毛的场景,他就忍不住想要再打她一个耳光,于是他思来想去,一直到丑时他才想到了一个报复姜心的主意——烧了她的纸。
可是没想到,姜心竟然工作到了丑时。然而在他看到灯火下正在做活的姜心时,他的一颗心就开始嘣嘣乱跳的。灯下看美人,她的容颜真的半点瑕疵也没有,所以当时他已经没有了烧纸的念头。一种更加恶毒的念头从他的心里蔓延到了全身,可是没想到就在他想要行动的时候,他竟然腿一软从墙头上掉了下来。
那一份悸动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狼狈的逃窜了。
羞辱!这简直就是对他的羞辱!
他想要砸东西,但是他必须忍着,因为这个宿舍里还有其他学子。
此时看到腿上的淤青,明显是被砸了,他不能被人发现。想到这里,蔡文康又吓出一身冷汗。
有人发现了他?
这算是警告吗?
接下去他不敢想了,就这样迷迷糊糊又辗转反侧担惊受怕的渡过了一夜,来到了更难过的新的一天。
因为,他第一堂课上的就是闵夫子的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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